1804年 6月12日(7)(1/3)
说是跟我走,但实际上还是安东妮带的路。
她牵着我的手,把我领到了一家叫做“仁安堂”的地方。
“这里。”她指了指。
“到时候可以自己跟大夫说自己伤到哪里吗?”进去前我问她。
“嗯。”她点点头。
我们走进那家医馆,里面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
刚进来我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
在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撩着头发,低声抽泣的女人。
动作有些不自然和刻意,但我没有理会,走向前台。
“两位是来看病的吗?”前台的伙计问道。
我指向安东妮,用刚学的单词说道:“她。”
伙计好像听懂了我的话,看向安东妮满是血痕的脸,扶了扶眼镜,“这是?”
安东妮把哪里受了伤,被什么弄伤的讲给他听。
我看不出到目前为止,她的情绪或者眼神有发生什么变化。
好像只是我让她来检查,她就来了。
仅此而已。
“好的,您稍等,大夫正在给另一位孩子治疗,你们先到那边的长椅上等待片刻。”
我带着安东妮来到伙计说的长椅旁,长椅只有两排,那个抽泣的女人在第一排,虽然再坐两个人也不拥挤,但我不想和那女人坐一块。
她的每一个举动都不符合心理学,刻意又做作。
大夫正在治疗的应该就是她的孩子。
真正担心或者痛苦时的表现,要么是沉重和静默,要么是肉眼可见的着急和躁动。
她没有一个符合。
说她坐在长椅上算静默吧,她的行为又表现得很焦躁。
说她着急和躁动吧,她又稳稳地坐在长椅上架着二郎腿,时不时还撩撩头发。
想表现出应该表现出的样子吗?
我还不敢下定论。
和安东妮坐下后,她开口道:“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问多少个都行。”
“为什么要带来我医馆?”
“因为你受伤了。”
“这些伤都不重,不用多久就会好。”
这下轮到我无言以对了,她说的没错。
我现在行为算得上画蛇添足之类的。
那么我也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伪善,突显自己对她的关心才把她带到医馆来的吗?
为了能够博得她的好感,方便成为朋友。
是这样吗?
我开始质疑自己的目的性。
但随即一个画面进入了我的脑海,那是我被父亲拳打脚踢,用皮鞭抽打的画面。
父亲殴打过我的那些地方,到现在甚至连疤痕都没留下。
那么这是否说明,这些暴力就无足轻重了?
不对。
不是说“不就是被打几下吗?谁小时候没被打过”这么简单。
暴力无论如何都不该被肯定。
不要因为你被打过,就觉得别人被打很正常。
也不要因为一群人被打过,就认为暴力是理所当然。
暴力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该被正当化和合理化,每个人本都可以享受温柔。
那些暴力行为产生的结果也许不会在表面展现出来,但它会在内心深处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我依然记得,当面对父亲的暴力时,我的内心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