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聿宸有些手足无措，倒不是因为她的愤怒，而是她眼里的隐约可见的泪花。

他最见不得她哭。

从小到大都是，每次她哭，他的心都会软得一塌糊涂。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把事情弄成这样，可情绪上来谁控制得住？

如果刚刚不是她推了他一把，他肯定就直接要了她。

他也知道，要细水长流慢慢来，急不得。

可当他听到她亲口说为了季佑霖什么都肯做的时候，他嫉妒心爆棚，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将她据为己有。

但堂堂七尺男儿，骨子里天生就好面子，他不可能把这些埋藏在心底的争风吃醋说出来，只能化悲愤为行动。

虽然莽撞，却并不后悔。

他顺势搂着女人躺下，额头抵着她的头，指腹摩挲着她酡红的脸颊，唇瓣贴在她耳旁，类似求饶般轻轻地说：“对不起，别难过，你一难过我心都碎了。”

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朵和脖子上，痒痒的，浑身有一股异样流过。

黎暖缩了缩脖子，想躲开一点，却没能逃开男人的桎梏。

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索性闭上了。

男人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看着她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悦耳的声音里伴随着宠溺的笑意，“害羞了？我们从穿开裆裤就一起玩，你哪里我没见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这能是一个概念吗？

她眼珠子在眼皮底下飞快地打着转，还没想好回击的话，就听到他说：“我搞错了，你的确已经长大了，我刚刚亲自验证过。”

黎暖是在五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眼睛倏地睁开，就见他一张俊脸邪魅中带着得逞的笑。

她气得七窍生烟，却不知道怎么还击，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了。

最最让她气愤的是，她竟然……竟然对他，不排斥。

她想大概是这个男人生来就迷人，所有女人都对他没有抵抗力，而她是一个正常女人，有这些反应也纯属正常。

对，一定是这样。

都怪他长得太妖孽！

黎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为净。

她白皙的皮肤本就很红，这时颜色又深了一个度。

睫毛长而密，像两把小扇子，借着灯光的照射，在眼睑下方落下两片剪影。鼻梁俊俏直挺，樱桃小嘴水润光泽，下颌线完美精致。

霍聿宸近乎贪婪地盯着她看，五年来，这样的场景无数次在梦里出现，每次醒来都是一场空，那种空虚无力感折磨得人几近疯狂。

他紧了紧搂着女人的双臂，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半晌才开口说话，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我错了。”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对不起，第一次是因为他的鲁莽让她难过，而这一次是因为五年前他错误的决定而道歉。

他真是恨自己啊！

那个时候，他刚接手公司，也是最动荡不安的时候，如果当时他能再努力一点，自信一点，也许就不用借助何心语的力量，黎暖也就不会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们也不用分开这么久。

又哪里轮得到季佑霖横插一脚。

他僵硬的喉结滚了几滚，紧得发疼，似是轻叹了一声，然后嗓音低沉暗哑地说：“你骂我王八蛋是对的，我就活该被骂。”

语毕，房间的门铃响起。

黎暖突然想到衣服被拿去洗了，应该是服务生送衣服上来，便起身想去开门。

霍聿宸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轻声道：“你别动，我去。”

说着，他将手臂从她身下抽出，缓慢坐起来，长腿一伸捞过鞋子套上便往外间走去。

门打开，外面的人递进来一个礼盒，他接过来随手关上门，一转身却发现女人就倚着门框，站在主卧门口。

他下意识地朝她的脚后跟看去，眉头一皱，语气里三分责备七分心疼，“不是让你别动，怎么下来了？”

“是我的衣服送来了吗？”

他点点头，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她。

就在她接过去的瞬间，男人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她啊的一声险些将盒子掉在了地上。

霍聿宸将她放在了床上，慢慢弯下腰和她保持一个高度，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嗓音低沉悦耳，“先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男人走后，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套裙。

她将东西都拿出来，盒子见底了却没有看到她的衣服。

她仔细看了这套衣服，是一款CHANEL的当季最新款。

路北北在杂志上看到过，馋得直流哈喇子，特意拿过来跟她叨叨得耳朵疼，所以她确定自己没看错。

贵得离谱！

只是，霍聿宸是什么时候让人给她准备的这套衣服？

黎暖踮着脚走出房间，男人正伏案在电脑前。

他认真工作的模样很迷人，宽阔的脊背绷得笔直，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镶嵌上了层层光晕。

不知道是不是怕打扰到他，她竟一时没有动作，似是在等待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

男人像是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他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女人，她仍旧穿着浴袍，他俊眉一挑，“怎么还没换衣服？”

黎暖舔了一下嘴唇，“呃……我的衣服呢？”

“给你的有什么问题？尺码不对穿不了？”

“哦，不是，让他们把我的衣服送来，我穿我自己的就行了。”

“不是就去穿上。”男人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你的衣服我已经让人处理了。”

黎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踮着脚蹭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睨着他，“你凭什么把我衣服处理了？经过我同意了吗，就擅自处理？”

霍聿宸满不在乎，“你的脚都伤成那样了，还要留着那些玩意再伤你一次？”

黎暖气得双手叉腰，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伤脚的是鞋，关衣服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把衣服也处理了？”

“连带责任，鞋不合脚不是个案，必须揪出背后主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黎暖：……

这什么逻辑？

“没事的话就去把衣服换了，你穿成这样站在我面前，会让我误以为你还有别的企图。”

说完，他转身对着电脑屏幕继续忙起来。

她嗤一声，小声嘀咕，“谁对你有企图？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自恋狂！”

见她立在那里半天没反应，霍聿宸猛地从电脑上抽回视线看向她，“怎么？要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