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这才站起走出内室。

沈医官带着其兄步入正堂。

沈大郎微勾着头小心打量，衣着虽然陈旧，但还算得体。

三郎也在打量他。

“你就是沈杜仲。”

三郎并不意外，只从两人面相上便能推断出两人关系，更何况今夜本就知晓他会来。

“杜仲，可强筋骨。看来当年的沈公对你寄予厚望。”

三郎笑了笑，等他们行完礼，才抬手命他们落座，“沈大郎来意孤已明析。”

他浅浅饮了一口茶，茶叶是圣人赏下来的，是今年新进的茶叶，茶香四溢，回味无穷，“沈氏身陷当年宫廷秘案，圣人从没松口，你让孤为你冒险，不知沈郎君是哪里来的勇气呢？你竟以为可以威胁孤？”

沈大郎回以微笑，“三郎许是误会了，这不是威胁，而是在下的投名状。”

他起身跪下，语气恭敬，“在下愿意为三郎效犬马之劳！”

沈医官并未说话，只在一边看着自己兄长，他暗恨自己不该直接带阿兄来见三郎，竟让他起了这样的心思，几乎毫不犹豫，沈医官也起身跪下，朝三郎施了大礼，“三郎！不可留用他！若圣人知晓，只怕会问罪与你！”

“在下愿隐姓埋名！只求能在三郎身边效劳！”

三郎不语，眸色渐深，良久才开口道，“你可知沈家原本应斩草除根的。留你们兄弟二人的命，已经是圣人的格外开恩了。”

“且不论今夜你是否会救孤的女儿，但你应知道，孤，对那个位置毫无兴趣，你，只怕投错了人。”

“倒是浪费你与沈医官的一番谋划了，先是利用‘神医’的名头，将孤骗来，再威胁孤将你留用，从此你沈杜仲平步青云，既能重振家族，也能享用人间富贵，岂不快哉！孤爱女心切，必会对你求有所应，可你忘了，孤不仅是明月奴的父亲，更是大盛的魏王，你将孤看得太低了！”

三郎冷笑一声，立即从暗处出来十几名侍卫将沈大郎团团围住，“沈家世代行医，医者仁心，如今看来，阁下的医者仁心，只能拿利益称量了。”

沈大郎仍跪在席上，他的脸上露出苦涩，眼中悲哀，缓缓念道，“西去三载未敢忘，半枫荷木半生霜。而今雪上蒿尚长，缬草半根志未凉。”

这是沈家先祖的诗，本意是说自己虽然深陷泥潭，但医心未改，一如当年，纵然半生颠沛流离，但矢志不渝，仍旧是当年的沈杜仲。

“魏王殿下，这首诗您也应该听过。我只想依靠您的力量，查清楚当年宫廷废妃一案的真相，在下，只求能回长安，仅此而已。”

闻言，沈医官和三郎俱是一愣，沈医官有些欣慰，又自责自己仍对长兄有戒心，一时垂头沉默不语。

三郎亦是不语。

沈大郎从怀中取出一物，竟是早已制好的千颜华的解药。

“三郎还不信我吗？”

沈大郎将丹药递给沈医官，他作了一番检查之后，才呈给三郎，“是解药无错。”

三郎抬手，侍从纷纷退下，正堂一空，他才看向沈大郎，“孤有自己的原则，你可明白？”

沈大郎苦涩点头，“在下明白。”

“就请殿下允许在下，在沈医官身边做个仆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