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现在的年龄正是女子一生中，是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最无虑的。如果她在长安，追求她的人大概已经排满了长安街。可在这岭南，她再美丽，也要隐藏住。

这些年，我知她为了学习那些老爷为她安排的各种才艺，已经吃了许多苦。也就并不怪她怨恨狐儿平日为何落得清闲。却不知老爷对她的厚望之深，到底是好是坏。

“今天你妹妹一人去了山上，被野狼围困。差点丧命，幸好有好人经过救了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说自己还把狼当成了狐狸呢。这傻孩子，狐狸再怎么都是畜生，哪里有情？我以后是断不不许她再上山了。以后你也要多劝住她。” 我拉着她的手，恳切地说道。

“我会看好妹妹的，请母亲放心。” 她抽出自己的手，又似往常一般客气，并没有母女的亲昵。

“好，也没有其他事，你早些休息吧！”

我放下她的手臂，为掩盖在棉被之下。她始终没有抓过我的手，像狐儿一般亲切地往我的怀里钻。

“对了，你姨娘身体突然不适，近几日你就不要过去了。”快走到房门口，我想到这事。

“姨娘患了病？要紧吗？”这关切是真实的。

“休息几日就好了。你姨娘脾性如此，就顺了她的意吧！”

“好的，母亲。”

在关上她房门的时候，我再次抬头看她。

心里怨怪自己一直未能解开她的心结——关于她母亲的死。可是往事难追，只希望后来还有机会与她解释。 不过大概也过几日，也就是她们姐妹分开的时间。只望以后，他们姐妹这几日能够好好珍惜还能在一起的时间啊。

明年的婉儿，不知会在哪里？我没有力量保护她，也无法让她信任。我该怎么做，才能卸下她心中设下的墙呢？

刚出了门，就觉得寒气逼人。外间已经这般寒冷。尽管已经立春，确是到春寒，冷得更加彻骨。这时间，毅殿下还跪在门外，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今夜月光明亮，但十分清冷，一如雪娘现在的心思。到底是恨的，怨的。可是恨谁，怨谁？一切都是命运所致，怨恨又能如何？

心中不忍殿下在外间受这样的寒，我从衣柜，翻出一件开春时，刚缝制好的一件新兜风。准备去为殿下添衣，却被老爷拦住。

“不必去了。”

“老爷，毅殿下毕竟是皇子贵体。这一路已经吃了许多苦。现在外间还这样冷，我担心他身体受不住啊？”

“你不用管。这一关是必须得过的。”

听老爷说到此话，我心里一阵悲凉。

“雪娘的心思，我是知道的。皇上送毅殿下来，就是向她认错，想接她回皇宫。她不见，因为她恨。不过她恨归恨，这皇宫肯定要回去的。”

没错，雪娘回了皇宫。我们也会跟着回去的。他还是原来的大官，住着豪门大宅，被人逢迎。而不是现在一个小县令，处处卑微。

可是如今的雪娘，真的会和年轻一样，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吗？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的。毕竟人生匆匆已过数十载，雪娘没有改变容颜，心思也没变的吧？就算对皇帝还有眷慕，她的恨就会这般容易消散吗？

“就算是她不回去，我也会想办法让她回去的。”老爷的话坚定顽固，我更觉不安。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我走到窗前。关窗之前，我抬头望向空中的明月。

已至深更，月光更加明亮动人，只是我心中已有无限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