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除了祖母，再没有人关心过她，自从她得了这痨病，孟大夫人以病气为由，不仅将她从松香院分院搬出来，还限制了她陪祖母的时间。

每逢四季更迭，她这病就要犯一回，除了祖母会给她请大夫外，从来没有人来看望过她，这几日御林军围府，祖母顾不上她，大夫也请不进府，她甚至听天由命，任由病情严重，死了就解脱了。

“不过染了一些风寒，哪就那么严重。”孟清菡将她的手拉下来，静静把着脉。

孟阑珊露出淡淡苦笑，“这身子常年犯病，每回都要躺好几天，若不是心愿未了，真不想活着受罪。”

她这副身体是没痊愈的可能了，以前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是弄死孟羽蓉为她娘报仇，而现在她还想为自己报仇，孟雪尘还好好活着，她怎能甘心死去，孟阑珊将祈求的目光投向孟清菡，她知道，全府能帮她报仇的只有孟清菡。

“四妹妹休要胡说，人世走一遭，好日子都是自己争取来的，现下艰难了些，以后会好的，莫要有那些悲观的念头。”孟清菡没有答应她，过得不如意就自己反抗，一味依附别人，又有谁会永远替别人遮风挡雨。

“太苦了，熬得好疼。”

孟阑珊眼角湿润，脆弱得像是夜里的昙花，真怕天亮了她也不在了。

孟清菡收了手，替她掖好被角，“入秋后湿气重，早晚温差大，你这院里花花草草太多，气味刺激了肺，又没及时吃药，所以才这般严重，我那药多，一会儿让海心给你送来，熬了吃下，明儿就好了。”

“二姐姐……”

“旁的不许多说，你我姐妹一场，生在孟府彼此都不易，好好活着，好日子快来了。”

再多的孟清菡不会说，能说这番话是看在她可怜，顾念那点子微末的亲情，孟阑珊要是听不进去她也无法。

喂她喝下温热的水，孟清菡细细嘱咐：“白天要开窗通风，院里花木太多，花香混杂，不利于养病。”

床上的孟阑珊怔怔的看着她一语不发，倒是端着托盘的荷香连连应下。

从孟阑珊闺阁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一个小婢女提来一盏灯笼递给海心。

荷香领着她们往院门处走，还不忘提醒道：“地上小花盆多，二小姐小心脚下。”

话音刚落，海心就‘哎呀’一声。她只顾着给孟清菡照亮路，自己却不小心踢上一个大花盆，整个人就扑在地上。

“哎呀！”

荷香惊呼一声，连忙去扶海心。孟清菡捡起地上的灯笼，不经意间瞥见边上的一株草木。

她状似无意问道：“这是什么名贵的花木，我瞧着花朵倒是别致？”

荷香将灯笼提得近一些，看清后说道：“回二小姐，这是黄前二月，花香浓郁，四小姐最是喜欢。”

“我闻着挺香的，不知道四妹妹愿不愿意割爱？”

这...

荷香一时不敢做主，四小姐同二小姐关系在她看来挺好的，一株花木而已，四小姐肯定舍得，只是，“这株黄前二月是三小姐送的，若是二小姐喜欢，明儿婢女问过四小姐后再给您送去。”

孟悠菀？

孟清菡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她边走边说：“四小姐对花粉过敏，最好不要让她闻这些太浓郁的味道。”

荷香微微一怔，她是孟阑珊的贴身婢女，自然知道四小姐对花粉从来没有过敏过，不过只是转瞬她就收敛了异样，“是，婢女替四小姐谢过二小姐。”

出了映珊院，路过悠香院时，那院子依旧黑漆漆的，仿佛没人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