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王挥挥袖子，毫不在意：“本王座下数十武将，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楚宁静默低头。

她虽然坑过康平王无数次，也不知道两方对战排兵布阵如何，但这句提醒却是真的。

康平王车马劳顿，占了代州后便就地休整。

可代州距离京城已经不足五座城池，就算康定帝无能，京城附近的东西大营也势必会领命抗击。

或者老王爷手眼通天，废了这两处军营，可其他各处的皇家羽林营、包括兵符调取的关外军队也该到了。

康平王今夜不走，必然会被困在代州。

因为……楚萧来了。

她一早就发觉远空盘旋着鹰隼。

那隼十分凶狠，俯冲时裹挟的气流很容易就勾起了她的回忆。

除了张扬至极的她大哥，还能有谁这般胆大。

是夜。

月上三更。万籁俱寂。

楚宁在一片静谧中睁开了眼。

城外悄然无声，城内却忽然失了火。

军营四处开始骚动。

片刻后，有两名巡逻侍卫打扮的小兵蹑手蹑脚地靠近囚车，迅速地举刀砍断了铁链。

是前金吾卫。

宋司柏的人。

楚宁跟着他二人，尽量避免引起注意，沿墙角小路偷偷离开。

一转过弯，却看见了早就候在那儿的宋司柏。

他看了眼踉踉跄跄走过来的楚宁，眼神一扫那两个留守队员，黑漆漆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却让他二人颤了颤。

宋司柏上前：“楚萧准备攻城，我趁乱带你出去。”

“康平王抓了不少代州百姓，全被关在官府里，我估计是想拿来当人质。”

楚宁有些喘，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不能走。”

身后传来叫喊声。

似乎是发现囚车空了。

她来不及说原因，只从袖中掏出封信，又将手上戴了很久的珠串褪下，一并交给宋司柏。

“告诉大哥，我都知道了。”

很快会有人找来，见宋司柏居然愣了，楚宁推了他一把，指着旁边的金吾卫，“带他们走！京城见！”

宋司柏被她推得一晃，回过神来快速收好手串和信纸，再一抬头，就看她往城楼上去了。

“统领……”

宋司柏皱了皱眉，转过身，轻喝道：“走！”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康平王也带着亲随到了城楼上。

“漠北的明坤军。”他远远站着，“楚萧居然亲自来了，为了你。”

楚宁背对着他，嗯了一声：“所以王爷就不必深夜拉着那群老弱妇孺赶路了。”

城下，她看见宋司柏过去说了什么。

而后，隔着一道城墙，她跟马上的楚萧远远对望。

康平王终于走上前，只看着城下的大军，并不看她。

“你跟楚三姑娘，是双生子？”

楚宁张张嘴，忽然笑了。

当着对垒两军无数人的面，她抬手撕下面具。

“王爷恕罪——”

“我就是楚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