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番外八(1/3)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阿朝摇头。
“那……是戏不好看?”
阿朝还是摇头。
“那怎么突然就哭了?”
阿朝不说话。
长街细雨如织,街边的小贩冒雨收摊,外出游玩的行人匆匆忙忙往家赶。
卖糖葫芦的摊贩没想到收摊前还等来了今日最后一单生意。
谢昶将人暂时放到一侧屋檐下避雨,正要掏钱,小摊贩笑得满脸褶:“郎君想买糖葫芦哄夫人呀,可夫人哭得伤心,一根怕是不够哄的。”
草靶上还插着两根糖葫芦,谢昶回头看了眼小姑娘,“都要了。”
小摊贩满心欢喜:“好嘞。”
阿朝抱膝坐在廊下台阶上,半张小脸埋在膝盖中间,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无声地往下落。
她如今瘦得厉害,下巴尖尖,两边的肩膀骨骼突出,纤细的腰身还没有他手掌宽,谢昶背她的时候都硌得痛。
阿朝哭着哭着,眼前就多了两串红亮诱人的糖葫芦,她咬紧下唇,没有伸手去接。
谢昶半蹲在她面前,缓缓说道:“别哭了好不好,哥哥都不知道怎么哄你了。”
阿朝眼尾通红,连面颊薄薄的一层皮肤也微微泛了红,尤其听到那声久违的“哥哥”,心口像被什么压迫着,越是想抑制眼泪,哭得越是狼狈。
谢昶伸手摩挲她面颊的泪水,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的阿朝长大了,哥哥哄不好你了。”
阿朝原本还压制着情绪,听到这话几乎是一瞬间泪眼滂沱,止不住地大哭。
他是夫君,也是哥哥啊。
他们是夫妻,她可以诘责他的隐瞒,痛恨他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自私地承担所有,她可以冷落他,将一身针尖麦芒朝向他。
可她没有办法怪罪疼爱自己的哥哥。
从她出生那日开始,他便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因这难以摆脱的连心蛊,为她疼,为她苦,为她受尽牵累,为她付出一切。
脑海中走马灯一般闪动无数的念头,琼园受苦的日日夜夜,他是不是也相当煎熬?扬州进京一路,她病病歪歪,吐得昏天黑地,他是不是也一样会难受?梁王府上那一道道鞭子劈头盖脸打下来,他分明与她一样疼啊,可当她被打得昏迷不醒时,他还是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她被针锥刺伤,他匆匆忙忙地下山,蹲在地上替她轻抿拭指尖的伤口;甚至每月一次的癸水,往后的生子之痛,无数次磕磕碰碰……她光能列举出来的种种,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那毒蛊明明是有机会解开的,两个人不再绑在一起,他完全可以再无顾忌地继续疼爱她,做一对寻常的恩爱夫妻。
退一万步说,他们未能及时赶到赣南,或者赶到时巫颂已经病体支离,甚至不在人世,这连心蛊一辈子解不开,他们也可以共享彼此的悲喜苦痛。
可他偏偏选择了对自己最为残忍的方式,只为让她一辈子安然无恙。
他对她这么好,她真的没有什么能回报他的。
谢昶沉默地等着她哭完。
小时候无论多委屈,一串糖葫芦就能让她止住眼泪,如今大了,他却是对她束手无策了。良久之后,泣声渐渐地缓下来,面前却倏忽伸过来一只手。
他诧异地抬眼,小姑娘却只是默默指了指他手中的糖葫芦。
既然买了,就别浪费。
以往他买来的那些吃食,她还能分给底下人,可糖葫芦怎么分?
谢昶眸中阴云渐消,薄唇微微一动,递给她一串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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