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板落下,“啪”的一声,何伟跟着大叫,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声音响,落下来却不怎么疼,像力道重的按摩,他放心了,二十板下来,他也只是闷哼几声。
可当第二十一板落下,“啊”何伟的惨叫,连天空中路过的群鸟听了都加速飞走。
又一板落下。
“娘嘞”何伟哀嚎道,余音之悠扬像唱山歌。
再几板下去,他的哀嚎变成了咒骂,他骂福源镖局卸磨杀驴,骂赌场鸿润庄忽悠他赌,骂魏三不借他钱,他也想骂县衙只认钱,但他不敢,没几句,火辣辣的痛使他无法思考,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砸下来,随着屁股上的血肉绽开,他的嘴里只剩下无力的哼哼。
“刑毕。”此时何伟的身上已经完全湿透了,下半身血肉模糊,还混合着一股不可说的骚味。
两个衙役前来把他抬出去,扔在衙门口,一般家属会在门口等着接他回去。
英娘看到他这样,吓了一跳,看着他的伤口,心疼道:“怎么回事?不是给了银子,怎么还打这么重?”
想起自己给衙役办事的钱打水漂的经历,立马觉得他们又一次拿钱不办事,愤怒地说:“我找他们说理去!”
“别别别,哎呀呀呀,”何伟勉力仰起身拦住她,又牵扯到伤口,疼得五官紧凑,还不忘了撒谎“不赖他们,是,是那个价钱改了,十两不够了。”
英娘后悔:“当时再多给你一些好了。”
又埋怨道:“不过你说的那个地方也只藏有十两,二两还是我拿家里的生活费凑的。谁知道你把银子都放哪了,天天防着我跟防贼似的。”
“你这娘们……还说这些,快让我回家。”何伟疼得直“嘶哈”。
英娘雇了一辆牛车,和赶车的大爷,旁边的好心人一起把何伟抬上车,就家去了,一路上牛车并不平稳,何伟的惨叫声随着路况跌宕起伏,没有停过。
第4章 寒心 何伟在家养病,俨然把自己当成大……
何伟在家养病,俨然把自己当成大爷,变着花样地使唤英娘。
“英娘,我想吃千酥阁的点心,你现在去买!”
“英娘,我冷,再点个炭盆!”
“英娘,给我洗脚!”
“英娘,我要小解,扶我一把!”
“英娘……”
英娘念在他受伤,忍气吞声照顾他两天,连生意都没时间做。可他总英娘英娘的,像个小狗吠个不停,英娘终于受不了,掐着腰骂了他一通,这才消停。
这日正卖着豆腐,一人走近窗口,英娘忙站起来迎客:“来块豆腐吧,我家豆腐可嫩了。”
那人摇摇头,说道:“陈捕头托我告诉你,有你弟弟的消息了,一会来接你去找他,让你准备一下。”
英娘大喜,赶紧拿了些钱塞给那人,他推辞不过笑嘻嘻地收下了。英娘收了东西,挂上挡板,跟何伟说一声找弟弟有事,就出门等着。果然没多久,陈玠驾着马车来了。英娘发现他没有穿捕快服,他穿着玄色的衣袍,身姿挺拔英气。
“上车。”
英娘奇怪:“不是去见我弟弟吗?怎么还要坐马车?”
陈玠清了下嗓子,说道:“你弟弟在郊外,步行不甚方便,马车比较快。你先进车厢吧。”
英娘和陈玠相处不多,对他也不怎么了解,此时他神神秘秘地让她上马车,也起了点疑心,不会是人贩子要把她卖了吧?于是说道:”不必了,我坐外面就行。“她心想,有什么情况还能及时跳下车。
陈玠见她迟疑,解释道:“男女有别,别人看见你我同行,恐有损你的清誉,所以便雇了辆马车。”
英娘明白了,心想他想得倒是周到,微笑说:“多谢。”便上了车,由陈玠驾着马车,两人出城了。
一路上,她问她弟弟宋宽的情况,他只是含糊不答,说:“等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天空澄清,空气明净。英娘突然发现,最近被各种事缠身,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关注这些风景了。潺潺的溪水声如清脆的琵琶音,叮叮咚咚的,使她的心情渐渐愉悦起来。
再向前走不久,零星有几户人家,陈玠左转后一直到一棵枯树停了下来,用马鞭一指面前的院子,说道:“就是这儿了。”
英娘下车,迫不及待地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个男子,眉目疏朗,文雅秀气,见到英娘十分惊讶,问道:“你是?”
“我是宋宽的姐姐,宋宽在这儿吗?”英娘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往里面探。
他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刚要说话,后面响起一个声音:“玉言,门外是谁?”
再接着,另一个面目俊美的男子出现,他看见英娘,一下子变了脸色。
“姐?你怎么在这?”
英娘上下打量他,见他好好的,之前的担心全落在肚子里。但想起他迟迟不回学堂,害她如此揪心,沉下脸来:“你在这做什么?”
“我……”宋宽支支吾吾。
“他是谁?”英娘又问。
“他……他是我朋友。”
“我还不知道他是你朋友!你难道会和仇人在一起吗?”英娘白了他一眼,仔细端详二人,目光停在一处。
旁边男子作揖道:“晚生孟思为见过姐姐。我偶感风寒,家中仅我一人,子方不放心,来照顾我。”
英娘半信半疑地看向宋宽,宋宽忙点头。英娘“哼”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告为别?学堂里没有人知道你的行踪,你知不知道,发现你不见了,我有多着急!”
“是我想的不周到。”宋宽立即说。
外人面前,英娘顾及着脸面不好发火,她忍着气说:“我看这位孟兄弟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便随我回去吧,临近县试,该好好用功才是。”
“姐,”宋宽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我不想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