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主子若是前去抱怨,倒是显得主子浮躁轻率,恐怕往后便不会把重要的事儿交给主子。”
“我瞧着不如按兵不动。”
“那不就显得咱们怕她们了吗?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朱槿听着李嬷嬷的话,气愤不已。
李嬷嬷下意识避开朱槿的视线,这人世间的事儿怎能用天理来说,为了往后的日子稍稍委曲求全也是正常的。
没等李嬷嬷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那拉侧福晋便打断两者的争执,重新解释道:“朱槿,你错会了高姐姐的意思。”
朱槿不信:“……”
李嬷嬷也不信:“……”
那拉侧福晋托着腮,缓缓往下道:“我想着,高姐姐是借此提醒我呢。”
朱槿和李嬷嬷更不信了。
那拉侧福晋摇摇头:“我说的是实话,我光顾着想要在院里立威,倒是忘了一件事儿。”
朱槿和李嬷嬷:“……啊?”
那拉侧福晋回想起高真如唤婢女端水进来的景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李嬷嬷震惊的浅浅笑容:“无论是王爷、福晋和侧福晋都各自有各自的喜好,我全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倒是把她们的喜好忘记了。”
那拉侧福晋说着话语,抬眸环顾四周,她自己知道自己有些许癖好,往前在家里时因着自己年幼,与兄姐年龄相差巨大而来往极少,所以待诸人发现自己的小毛病后也无从下手,终是随着自己去做。
待进了乾西二所,屋里伺候的又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诸人按着自己的习惯,却是忘了如今不是在那拉府里。
除去她这个主子,院里还有很多主子。那拉侧福晋顺手调整了一下花朵的位置,简单道:“高姐姐那般做,恐是我哪里做错了,她也不好直接提示我。”
朱槿和李嬷嬷闻言齐齐一怔,前者是将信将疑,后者则是心头咯噔一下。
李嬷嬷光顾着协助侧福晋立威,倒是没怎么注意宫婢太监的态度,此时回想起来倒是觉得宫婢太监别说是尊重,瞧着还有些幸灾乐祸。
登时间,李嬷嬷也开始有些怀疑,莫非真如自家主子所说的那样,高侧福晋真是好心?真的假的?
李嬷嬷心里思绪百转千回,同时松了一口气,好歹主子的想法与朱槿不同,至于高侧福晋是好意还是恶意,她觉得还是得回头再打听打听,了解了解。
那拉侧福晋忙着安抚屋里奴婢的时候,两位侧福晋闹出的事端也很快传进后院格格们的耳中。
最近没少被折腾的格格们幸灾乐祸的同时,也纷纷激动起来,坐等看戏吃瓜,只盼着那拉侧福晋发难。
一日、两日、三日……
没曾想直到新年到来,那拉侧福晋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架势,仿佛高侧福晋找茬的事儿从未存在过一样。
诸多格格齐齐沉默,怨念的目光纷纷落在那拉侧福晋的身上,好你个那拉侧福晋,好一个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家伙。
合着对着咱们这般小格格和屋里宫婢太监便是咆哮的大老虎,对着福晋和侧福晋就是咪咪叫的小猫啊?
第30章 雍正十三年。
且按下诸多格格心底怨念不表, 福晋瞧着那拉侧福晋的反应,心中甚是满意。
当下,她手上一松, 又是给了那拉侧福晋不少管家之权,观察数日后更是连置办新年家宴这等要事,也交到了她的手里。
须知新年宫宴与寻常节宴大不相同, 侧福晋无需出席,唯有福晋要带着两位阿哥与大格格出席宫宴, 侧福晋领着格格们在乾西二所里置办家宴。
诸人听闻福晋这一番吩咐,齐齐一愣,心中暗自思忖,怀疑福晋莫非是在帮那拉侧福晋正名?是打算昭示那拉侧福晋的地位在高侧福晋之上?
刹那间,所有人精神抖擞, 眼底暗藏兴奋,数道视线齐齐转向高侧福晋与那拉侧福晋。
李嬷嬷见状, 已是喜得合不拢嘴, 忙不迭用眼神示意自家主子上前谢恩。可她的视线刚刚落在那拉侧福晋身上, 便暗道不妙,急忙伸手欲拦住。
原来那拉侧福晋正眉心紧蹙,一脸的不解之色。还未等李嬷嬷拉住她,那拉侧福晋已站起身来:“福晋,这年节家宴之事, 理应让……”
高真如见状,立刻打断那拉侧福晋的话:“福晋姐姐但请放心,那拉妹妹定能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
说罢, 她又亲亲热热地看向那拉侧福晋,接着道:“这事儿啊, 需要负责的人细致周道,像我这般粗心大意的人,实在是难以胜任。这回,可得劳烦妹妹多费点心思了。”
高真如想了想,又担心那拉侧福晋独自一人太过操劳,便开口给她添了一个帮手:“妹妹若是有何疑问,也可以问问富察格格,她去年曾操办过这事呢。”
富察格格正吃瓜呢,冷不丁就被高真如点到名。她先是一脸茫然,而后喜形于色,忙道:“请高侧福晋放心,妾身定当鼎力相助。”
那拉侧福晋回转身,扫了一眼富察格格,勉勉强强应下声来。
眼见自家主子不再推拒年节家宴的差事,李嬷嬷激动得热泪盈眶,看向高真如的眼神,也全然变了模样。
尤其过了几日,待屋里的宫人将院里的消息打探得明明白白,李嬷嬷愈发觉得自家主子许是没猜错,高侧福晋果然是个嘴硬心软的,连顶撞自己的黄格格都能轻轻放下,换她……嘿!
至于那海佳格格和富察格格,才不是好的,前者多嘴多舌,以下犯上,后者自持生育大阿哥,言行间常有冒犯。
至于其余格格,在李嬷嬷眼中更是不值一提,管那些格格宫婢太监做什么?咱们主子手里捏着管事权呢,你们有胆上来撞一撞?
格格们瞧着李嬷嬷的狗腿样,那真真是气不打从一处来。
偏偏那拉侧福晋做事稳妥,对育有子嗣的富察格格和怀有怀孕的苏格格,皆是厚待有加,照顾得无微不至。任凭诸人如何鸡蛋里挑骨头,也没能如高真如那般寻出错处来。
诸格格还没地儿诉苦,只得把委屈往肚里咽。
她们自然不愿坐以待毙,很快便有人把主意打到陈格格与黄格格身上,前者与侧福晋和福晋亲近,说不得能帮忙说句好话,而后者嘛……
经格格想到这里,没忍住瞥了一眼黄格格。她在后院里打听后得知,黄格格此前曾触怒高侧福晋,还遭了处罚,没料到处罚结束后竟是厚颜无耻,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在前面那场蹴鞠比赛以后,她更是成了高侧福晋身边的亲近之人。
经格格既震惊于黄格格的厚脸皮,同时又隐隐有些跃跃欲试,心里想着,黄格格都做到,自己当然也能做到。
进了后院些日子,经格格见过福晋与侧福晋,乃至富察格格等人的日子,已是瞧不上只能住在后罩间狭小屋子里的平淡生活,心中所图日渐变广。
然而,想归想,经格格很快便发现,与自己抱着同样想法的人……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