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订制的总裁_木三观

第167章

隋恕用徐缓的口吻向她慢慢分析:“想要安全部门放过你,其实不一定需要我这边安全。只要你能够出境,取得海外身份,以Q0113的本领,你们的人身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现下有两条可走之路,第一,申请政治避难取得美国绿卡。第二,婚绿,美国承认同性婚姻,你与Anna结婚是可以的,当然,Vincent也可以帮助你婚绿……”

“我不是只想我自己安全才”

隋恕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他的眸子深邃,倒映出她挂着眼泪的面容。隋恕微笑,她依然和之前一样,只要面对他就倔强的狠,眼泪总要坚决地含在眼眶里,似掉非掉的样子,整片下睫毛都被打湿,可怜得紧。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他微微叹息。

隋恕贪婪地感受着她身上熟悉而清淡的气息,以及源源不断涌入他手掌的温度,面色如常地同她交底:“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博弈是双方力量的对比,而解决的时候总逃不出‘左一下,右一下’的老法子。左边切下一刀,右边也得下一刀,才能维持平衡。”

简韶含着泪说:“你想做右边的那一刀,对吗?”

隋恕笑着叮嘱:“这不重要……你出去后记得见一下我师妹张炜如。我们自小相识,她的人品还是能保证的,我有一部分钱以赞助的名义放在张教授的实验室里,她会帮你支出来,你们带走。”

她哽咽了,“你还要拿什么跟上面换呢?你的自由,智力,还有呢?你让我走我该如何才能在你痛苦活着的基础上,心安理得地在另一个地方享受呢?”

隋恕松开她的手,“走吧。”

简韶捂住脸,大声啜泣。

在她彻底离开他的视野根部之前,隋恕体面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0138 入局

她离开后,世界重新陷入混沌。

亮灯,闭灯。

提审,收押。

隋恕很快被转移到一个密不透风的单间。

审讯人员对视,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挫败与无奈。他们能做的只有等,等待上级最终的指令。

此刻隋恕的意识如呼出的一口残气,穿过深幽无边的金属质感的走廊,如入无人之境。天上是走兽,地上是飞禽,鱼在土里游,人在海里跑。

在意识维度空间里,他不再被束缚手脚,不会感到饥饿也不会困顿。他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孩子,堂堂正正地生活在自由的大地上。

隋恕发现,他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定。他也是凡胎肉身,也会动摇,也想出去。

他没有那么厉害。

天空降下了火辣的雨。

上尖下宽、金字塔状的熔炉破土而出。弹一下塔顶,底部也会感到震颤。隋恕提醒自己:“这是炉中天地,也是外界的投射,谁都无法轻易离开。”

在金字塔结构的官本位社会里,最高层任何一个人的变动将引起逐层的震荡。一名省委书记被力量场卷入常委,省干部跟着动,他们的秘书、家臣、女人、服务人员也跟着动,接着是与他们交好的商界人士。这样的动态变化会在市级重复一遍,一层一层直抵最基层。这种震荡直接牵涉了他们的根本命运,为了豪博更大的利益,整个官场都搅进了这场决战。这是由权欲之力催生而成的巨大的绞肉机,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无人可抵。

司海齐无法抵挡,任何一个人都不行。各方势力要做出妥协与交换就要断尾求生。

隋恕睁眼到天明。

次日傍晚,被他划清界限的母亲又过来了。隋恕不愿意见她,但是她带着律师,口气十分强硬。

“您不必费心费力了。”

“他们两个人给我送了一个人,你一定很感兴趣。”

隋恕蹙眉,他知道她说的是简韶和简祈,“他们做了什么?”

魏女士告诉他,简韶和简祈商讨过后直接放弃了追捕章裕盛,而是顺着张成龙的线抓到了躲藏已久的章裕盛的副手。

“我知道他,”隋恕沉思,“他现在落到你的手里了?”

“此言差矣。这件事情由简韶发起,那个孩子执行,他们向我报告具体情况,我自然不能不高度重视。”

原来,章裕盛大势已去后,副手闻风而动躲到一位老同学的家。这位同学做了十几年的主任科员,早已厌烦疲惫,干脆回老家承包了一块农场,过着潇洒自在的隐居生活。

两人晚上对酒当歌,白天放牧田园,副手禁不住对自己前半生的拼杀博弈感到怀疑,对自己的亡命生涯顿生厌倦。

简韶二人规划一夜,准备先由简韶乔装打扮,以买主的身份接触上这位隐居已久的农场主,再由简祈出手直接将人绑上牛车。只不过令二人没想到的是,副手在监控里一看到他们便干脆利落地束手就范了。

“你们是来抓我的吧?你们终于来了,”男人摘下草帽,解脱地笑了,“我每日闭上眼,梦里全是被逮捕、被折磨,这一天终于来了,请随意吧!”

对于章裕盛来说,他的儿子杀了司海齐的儿子,他自己又被昔日同党刘水白打成替罪羊,哪怕自戕都不能回平城。但是对于副手来说,上头的人抓他无非是想拔除章派根基,顺便弄清楚政变的内幕,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隋恕冷声道:“好一个以退为进。”

副手曾是张成龙的白手套,知道站在哪一队才能最大程度保全自己。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歪打正着的结果是我们想要的结果,这就可以了。”魏女士含笑。

刺白的灯线勒紧鼻息,沉默如鲠在喉。隋恕垂眸,感受着头顶的大网越织越紧,密不透风,几乎要勒进他的血肉里,将肌体切割成一个个方块。

这是惩罚。

经过扩音筒的酷刑,从他最爱的人的身上穿过,放大三倍后直击他的灵魂。他可以接受自己身陷囹圄,但是绝不愿看到简韶居然有一天要像他一样做这样的事物。

隋恕的瞳孔恍惚了。

记得去年西府海棠初上枝头的时候,回廊香雾空蒙,花萼与嫩叶托拥着粉红的小花。那个时候简韶还没有t.z遇见他,无需因靠近他这样的人而承担罪孽。今年的花已经开的很好了,他终究改变了她。他们不会有机会像约定的那样看花,以后恐怕也不会了。

母亲的声音还在持续着:“供词里详细记述了章裕盛四一事变的始末以及章裕盛劝服刘水白的全过程。我会将人证物证如数提交给正勋同志,这并不是商量,而是对你的通知。做人做事,永远是尽力增加己方筹码的重量,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低头认输,一切就看接下来的北戴河会议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瞥一眼隋恕。

“儿子……”魏女士叹息一声,终究是将重话吞回腹中,“你还记得我让你以混改为主题写一篇思想汇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