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才知道，他带的一万兵马遇上埋伏在此处的两千金兵，折损大半，只剩三千五百人，而金兵无一生还。

此时，陆恒无暇多想。

他言简意赅地向俞献汇报过军情，不顾众人的阻拦，爬到马上，跟着他们继续搜寻魏玄的踪迹。

直到天色黑透，他们才在二十里开外找到第二个战场。

五千边防兵的尸体倒在大雪中，身上的兜鍪、铠甲和刀剑被敌军搜刮一空，死不瞑目，抱恨黄泉。

陆恒像被人打了一闷棍，浑浑噩噩地摔下马，挨个翻看尸体，既怕看到魏玄的脸，又怕看不到。

主辱臣死，倘若一国之君落于敌手，他不止罪责难逃，还会连累江宝嫦蒙羞。

这和他的初衷完全相悖。

这次没人拦他。

连俞献也魂飞魄散，亲自下场翻检尸体。

“陈将军！陈将军！”有人发现了身中数刀，仍有气息的陈扶，大声叫道。

陆恒强提最后一丝力气，扑到陈扶身边，握住他的手，问道：“老将军，陛下呢？陛下在哪里？”

“完颜烈耍诈偷袭……他手里有箭矢、火铳……还有大炮……陛下被擒……”陈扶吐出一口鲜血，不甘地紧紧抓住陆恒，眼角流出血泪，“陆恒……有内奸……救陛下……”

红通通的眼珠逐渐失去光泽，戎马半生的老将军，就这么死在了陆恒怀里。

第一百零九回 云雨终成三更梦，至尊也难免无常

第一百零九回 云雨终成三更梦，至尊也难免无常

说不清是第多少回，魏玄又梦到了大破金国的峥嵘岁月。

他一战成名，回到汴京的时候，百姓们夹道欢呼，父皇和母后亲自站在五龙桥上迎接，文武百官分列左右，齐声高呼“太子殿下千岁”。

而韶仪站在母后身边，投来情意绵绵的眼波。

韶仪是忠臣良将之后，父亲战死沙场不久，便被母后接到宫中抚养，和魏玄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出落得雪肤花貌，倾国倾城，性子软得像水一样。

他很喜欢她，暗地里把她当作未来的皇后，因此想当然地以为，她是在跟他眉目传情。

他完全忘了他身后站着有“玉面将军”之美名的陆景铭。

他也不知道，陆景铭已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韶仪暗通款曲，私定终身。

母后把韶仪封为郡主，指给陆景铭的那一日，魏玄勃然大怒，冲进韶仪所住的玉芙宫，厉声质问她为什么移情别恋。

韶仪哭得梨花带雨，眼中满是畏惧和惊讶：“太子哥哥，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哥哥，从不敢妄想攀龙附凤，怎么当得起你这样的指控？”③3,〇1'㈢.③qq群

魏玄不肯承认是他在自作多情，转身赶往母后的坤宁宫，大叫大闹，逼着她撤回成命。

“你是一国储君，是将来的陛下，而韶仪是忠臣之后，你娶了她，未免有恃强凌弱之嫌，容易引人非议。”母后淡淡地驳回他的请求。

“再说，韶仪是孤女，给不了你什么助力，性子又软，在后宫容易被人欺负。母后已替你相中了丞相家的千金，她的相貌不比韶仪差，为人端庄贤淑，担得起掌管后宫之职，正好下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你回去准备大婚吧。”

魏玄别无他法，只能接受现实。

韶仪先他一步成婚，坐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嫁入昌平侯府，他的母后准备了十里红妆，父皇也有重赏，这桩婚事为世人所称道。

魏玄赌气没有出席陆景铭的婚礼，却在夜深人静时分，换上夜行衣，悄悄潜入侯府，躲在窗下偷窥。

他看到韶仪含羞带怯地和陆景铭喝下交杯酒，主动宽衣解带，露出白玉一样的身子，温顺地躺在床上。

他听到陆景铭野兽般的粗喘和她动情时柔媚的叫声，一对新人颠鸾倒凤，鱼水相欢，说不完的情话，度不尽的春风。

身为王孙贵胄，天之骄子，魏玄第一次尝到求而不得的痛苦。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东宫，疯了似的把贴身服侍的宫女淫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偷窥时的紧张与悸动。

后来，魏玄迎娶了端谨有余、风情不足的皇后，在她病逝之后，又纳了国色天香的贵妃和许许多多的美人，有了自己的子嗣。

他竭力忘记韶仪，竭力像以前一样把陆景铭当兄弟。

直到母后崩逝，外命妇们入宫祭拜的那一日，韶仪哭得昏死过去，被宫女们抬到殿后休息，他实在忍不住，掀起床帐看了她一眼。

她像洞房花烛夜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残留泪痕，肌肤白皙柔嫩，像一朵任人采撷的玉芙蓉。

一直压在魏玄心底的不甘、怨恨、嫉妒、思念全都翻滚出来，他想到自己身为天子，富有四海，却连心爱的女子都无法留在身边，便控制不住内心的戾气，做了不应该做的事。

他强暴了她。

韶仪在中途惊醒，使出浑身力气抵抗，甚至拔下发间的金簪意图自戕。

魏玄夺走金簪，把她按在只蒙了一层薄纱的菱形隔断上，当着那么多外命妇的面，近乎残暴地一遍遍占有她。

她若是再刚强一些，叫出声音，便可顺利脱困，与此同时，也会令他颜面扫地，令昌平侯府蒙羞。

若是再软弱一些，顺着他的心意，便不会遭受诸多苦楚，说不定还能凭借他的宠爱，享受一世尊荣。

可韶仪紧咬嘴唇，咬得下唇流血，水葱似的指甲因挣扎而折断，始终没叫一声，更没有迎合魏玄的侵犯。

事毕，魏玄也觉后悔，亲自为她穿戴整齐，握着鲜血淋漓的玉手，问：“今日都是朕不好，你希望朕怎么补偿你？”

她的眼睛呆滞地看向虚空，过了很久很久，才哑声回答他：“臣妇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臣妇该回家了。”

魏玄知道韶仪心里只有陆景铭，打算吃下这个哑巴亏，既愧疚，又暗暗松了口气。

那之后的许多个夜晚，他总是不能自已地回忆起她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