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鸾没接话，提着两个沉沉的桶继续向下走，四周“沙沙”声渐起，群蛇在向她靠近。上百条蛇吐着信子将她围在中央，换成旁人早已吓破胆了，她却十分淡定得将桶内的食物倒了出来，然后等它们都衔走自己的食物，再提着两只空桶往回走。

女人站在高处的平台上笑咪咪地鼓掌，“你倒是胆子大，我在这里看那些蛇都会害怕。”

“习惯了。”

说完她想继续往高处走，却被女人拉住了，“等等，我想跟你打听件事。”

“您说。”

“你来这里工作的时候，还见过别的女人吗？比如女学生、女教师之类的？”

无鸾如实答道：“没有，我连藤原大小姐都没见过。”

闻言，女人眉头一皱，“那他画的到底是谁……”

正在这时，通往画室的门开了。

祝玖站在门后微微眯着眼，仔细一看，狭长的丹凤眼泛着迷蒙的水雾，耳后也染了层淡淡的红，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玖，你醒了？”女人迎了上去，挽着他往回走，男人却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阶梯下的她。

“心肝……你在这里做什么，害我好找。”

0099 神木高中（22）

湿热黏腻的空气堵得她心头发慌，四周的黑暗中不断响起蛇类游弋的“沙沙”声。不知为何，蛇群因为他的出现产生骚动，竟开始沿着冰冷的楼梯向上爬，最前头的已经距离她只有几米的距离。

女人显然被这场景吓到了，哆嗦的手指连电子烟都夹不住了，从楼梯滚落被淹没在蛇群中。

“玖，快、快走，这些蛇发疯了！”

男人仿佛这才意识到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冶艳的脸上戾气横生，“谁准你碰本王了？”

女人来不及再说什么就被他狠狠一推，眼见身体要失去平衡掉入蛇堆，无鸾三步并作两步托住了她。

才刚刚扶着那女人站稳，就见蛇群已经将二人围了个团团转，连扶手上都盘绕着不只一根蛇。其中一只碧绿色的长蛇“嘶嘶”地吐着信子，然后猛然朝着那女人的面门袭来！

一瞬间，无鸾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抬手便扯住那只蛇的尾巴，堪堪制住它的攻势。它一击不得手，立即怒不可遏地将矛头掉转，却听站在楼梯上方的男人厉喝了一声

“绿漪，你找死吗？！”

那蛇似乎受到了惊吓，飞也似的窜回了蛇群中，其他蠢蠢欲动的蛇也不敢再向前，纷纷给她们让出了道路。

“还能走吗？”无鸾看着六神无主的女人，低声安慰，“没事了，我扶你出去。”

“谢谢你……”女人稍稍回过神来，拂开她的手强撑着自己往上走，临出门时狠狠地剜了一眼男人，“我再也不来这破岛了，再也不会见你了！！”

祝玖置若罔闻，眼里只有被群蛇围绕的少女，凤眸中满是宠溺。

“心肝，快上来，来我身边。”

身后已经被蛇占满了，完全没有退路，无鸾没多做犹豫便走了过去。

才一走近便被他拉进怀里，顺手还将她的口罩扯了下来，“戴这劳什子面具做什么，还想躲着我不成？”

她此刻心乱如麻，无法确定眼前的祝玖是精神分裂症发作还是回想起了过去，抑或是最棘手的情况本尊降临。

大门处传来响动，那女人似乎连行李都未拿就走了。她顺势和他拉开距离，小心翼翼地问：“祝老师，不去送送你的朋友吗？”

“祝老师？”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扣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我平日怎么称呼你？”

“直呼我大名，或者叫我老妖怪，”他另一只手在她发尾打着卷，“总是叫些不好听的，喜欢惹我生气。”

听到这里她稍稍松了口气，她从来都是称阎罗王为殿下的，看来并不是本尊。大概是精神分裂症发作，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那你喜欢我怎么叫你？”

他噗嗤一笑，低头在她耳边吐气：“心肝又在明知故问？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觉得呢？”

“……”

这人顶着阎罗王的脸喊她“心肝”，直让她起了一串鸡皮疙瘩。也不知这祝玖到底做了些什么梦，变得如此黏糊。

见她不答，男人露出些许失望的表情，“叫我小九也不是不行。”

少女悄悄叹了口气：“……小九，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打算将他的药掺在饭菜里，先让他脱离这种亢奋的状态。按他的情况，药物应该放在比较显眼的位置。

“如果是你下厨，我一定吃完。”他露出分外期待的表情，“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去坐着就好。”

果然，餐桌上就摆着几瓶药，只不过瓶身上全是她看不懂的文字，她只好每个瓶子里取了一颗药，拌在从冰箱取出的剩菜里，再用微波炉加热一番后就端上了餐桌。

祝玖也不嫌弃，反而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也没觉出别的味道来。不多时，那些药就起了作用，他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却依然不肯去休息。

最后是她好说歹说才将人拉进了卧室，躺在床上还不肯松开握着她的手。

“你得在旁边陪着我。”

祝玖盯着她，唇边溢了些邪气，侧头将唇抵在少女的腕内，顺着滑到她掌心。他半敛着眼，沉在她掌心，好似一只细嗅蔷薇的虎兽，又好似一头懵懂率直的骏鹿。天真若是能与邪性并存，那多半就是这张脸上的绝色。

见少女点头，他终于肯闭上眼睛。

“心肝……可不许趁我睡着偷偷跑掉……”他越说声音越轻，几秒之后呼吸逐渐均匀，应是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