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综武侠]黑店日常经营中》作者:三蔓子

第394章

“诶你好,我是梁先生叫来的小时工,密码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你生病了可能在睡觉,叫我直接进来,要是严重的话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

他们家都姓梁,梁初楹记得自己没跟梁聿说过,下意识就觉得是爸爸喊来照顾她的。

“不用了,一点儿感冒,吃过药就好了。”

阿姨点点头,反身关上门:“那我给您做顿饭,等您爸爸回来了我再离开。”

梁初楹讪讪看着自己扔进水池里的锅:“那个……我刚刚把电锅的内胆给烧坏了。”

“哦没事没事。”阿姨勤快地收拾起来,“我用灶上的锅就行,您先休息吧,到时候我上楼叫您。”

她晕晕乎乎的连路都走不直,说了一句“麻烦你了”以后,就带着卫生纸上楼,睡了大概一个小时,正值下午,天上挂着的太阳烧成暗红色,火烧云一片咬住一片,追着不放。

初春时节的气温飘忽不定,梁初楹因为感冒低烧,反复踢开被子又反复被冻醒,睡不沉,反复不断地做梦,跟被魇住了似的,梦呈碎片化,紧咬着她不放,睡得将梦将醒的时候被阿姨叫下去吃饭。

秉持着节约精神,阿姨把家里亮着的壁灯都关掉,客厅的窗帘拉开,火红的光扑在木制地板上,如同流动的水一样渗进每一块木砖的纹路。

梁初楹盯着面前加了菠菜的锅巴粥,沉着一张脸,半晌都没能拿起勺子,她今天应该是被谁控制了,总觉得哪哪儿都是那个人讨人厌的影子。

“梁先生,是哪个梁先生?”迟疑的,怀疑着的,艰涩沙哑的嗓音。

阿姨正拿着抹布擦灶台,脱口而出:“梁聿先生啊,是您弟弟,这餐也是他录了视频发给我的,梁先生专门说过了,锅巴呢,不能煎太黑太硬,煮的时候要多加水,你平常不爱喝热水,这个时候能灌一点儿是一点儿,菠菜也只能放最新鲜的叶子,说您能喝三大碗,出出汗有利排毒,病好得快。”

她指了指茶几上印着药店名字的塑料袋:“退烧药和感冒药我也帮忙全买回来了,吃完饭活动一下再把晚上的份吃了。”

梁初楹没说话,阿姨以为自己做得不对:“是味道不一样吗?不应该啊,我都是一步步按照视频来的,您看。”

她的手伸进围裙下面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不太熟练地划了半天才从一堆工作群里翻找到雇主的微信,把视频点开摆在了梁初楹眼前。

手机屏幕应该是被摔过,有一道很明显的裂缝,那细缝恰好穿过了视频里那人筋骨分明的手背,梁聿身材精瘦,骨头将手背薄薄的皮肉顶出几道立起的棱,他不知道是借了哪里的厨房,镜头里摆了一排锅,只用了其中一把。

背景音嘈杂,但梁初楹还是辨别出他细微的声音。

从小跟在她背后、一刻不离地盯着她,以各种亦真亦假的语气喊她“姐姐”的,梁聿的嗓音。

“家里有新买的锅巴机,注意时间,不能煎太黑了,她看见了会嫌难看,不吃。”

“水要多放,她不爱喝白水,只能做饭的时候多加一点汤水,尽量让她多喝。”

“冰箱里应该还”

“行了!”她突然喊了这么一声,面色难看。

天际线上飘过团状的火烧云,影子覆盖桌面上搁着的手机,叶片的形状像锯齿一样割裂视频里的那双手,屏幕顷刻间暗了下去。

梁初楹咬紧下唇,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绞紧,像感冒后遗症,像看不见的那团云飘进她心里去。

阿姨摁了暂停,手机里的声音静止,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梁初楹,见她咬着下唇,拍着桌子就起身,跑到楼上去。

梁初楹忿忿心想

梁聿才是这世上最最阴险狡诈的人。

相距一千一百五十公里之外。

澳门这一刻正经历阵雨,零散行人纷纷逃往街道两边的屋檐下躲避,梁聿坐在车里,听着大雨瓢泼的声音。

他的手机还停留在家里客厅的界面上。

前几年有不少入室盗窃的案子,安全起见,梁庆在客厅里装了个监控,家里三个人都可以连上监控的接口,不过也仅限于客厅。

梁聿看见他的姐姐打翻了锅,然后自己默默无言地收拾掉了,即使看不清脸都知道她会委屈,恐怕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梁初楹第一次独自在家里开火。

手机电量即将耗尽,万宝丽催他尽快赶到誉珑轩,梁聿将万宝丽的消息划走,屏幕画面的客厅里只有阿姨纳闷的身影。

“现在怎么办啊,她还没吃东西呢。”阿姨给他发了消息。

梁聿敲下几个字:“换做别的菜,你拿手的,再喊她一遍。”

一辆轿车便在雨水中打亮前雾灯,缓慢驶离。

梁聿闭上眼,摩挲着腕上的电子表,感受着远方爱人心跳的频率。

第21章 “姐姐有我就好了。”

五六岁的时候, 王依曼想让梁初楹和她一样练体操,为此跟梁庆大吵一架。

王依曼从小手长腿长,在学校里被不少体育老师说极具运动天赋, 将来好好练, 说不定挣个金牌回来, 到时候学校也要沾她的光了。

众人都这么说着,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 王依曼被捧得云里雾里, 觉得自己天生就是这块料, 悠悠然进了省队,每天就是在几根单杠上反复旋转、跳跃。

可是她从十几岁, 训练到二十几岁, 乃至于后来突破三十大关, 却始终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界上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

后来她妈妈就退役了,回了老家的学校当教练, 参加爱心支教行动的时候,在俾县遇到了初出茅庐考回老家政府做事的梁庆,两个人看对眼了,就结了婚。

他们家是完全意义上的“虎妈猫爸”式教育,在对梁初楹的教育事宜上,王依曼向来说一不二,梁庆性格柔一些, 经常不认同王依曼那种全然把控式的教育方式,但也仅限于不认同。

于是矛盾在她五岁的时候就爆发了, 王依曼认为体操要从小练起,梁初楹肯定可以继承她的衣钵, 做到她没做成的事情;梁庆拧着眉头,说丫丫更喜欢涂鸦,喜欢画画,那就让她学喜欢的东西好了,为什么总要把大人的执念强加在小孩子身上。

“她都没有尝试过,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练体操,不喜欢体育?”

“丫丫她最不喜欢运动了你还不知道?”

“喜欢并不代表在这一行有天赋,她喜欢画画,但又不是一定能画成功。你不要再在这件事情上跟我争论了,跟你商量也挺多余,你每次都是她要什么就给什么,说白了就是根本不思考怎么对孩子才是最好的,总有一天把她惯坏。”

那时候他们家才搬到南阳区市中心的老小区,建了得有好几十年了,不算新,夏天的时候风一吹就都是爬山虎叶子味儿,王依曼开窗户不开空调,整个家都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