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就像共赴端州治水那次,酒宴散后,她们在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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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了酒,力气不够,反抗无能,昏头昏脑地被沈令仪摁在腿上,先还踢蹬几下,又说不清是为什么?,竟也?鬼使?神差地顺从了。
衣料渐褪,动作放得那么?慢,似乎有意为之,稍扭头一看?,沈令仪自己衣服齐整,显得斯文又混账。
端坐之人并非纵情纵欲,漫不经心的一双眼中兴味居多,但眼底被车内的昏暗掩得晦涩,好像还藏了别的什么?情愫。
沈令仪心血来潮,从怀中摸出她的公主?私印,字画钤印,她便是字画的主?人,这次,她将一个个朱红印章盖在了不一般的地方,好像她也?是她的。
她听见沈令仪俯下身,凑至耳边,淡淡叫她一声老师……
绢帕堵着?,她头皮发麻,想也?不想,攥住了沈令仪的腕骨。
掌心被不知名的液体濡湿,与此同时?,浓重的血腥味充斥鼻间?,接着?是一道电光,一声雷震,她又回到了孽海台,躺在冰冷的地上,沈令仪躯体渐冷,微笑着?死在了她的怀里。
李怀疏便是这时?被惊醒的,她下意识睁眼,倏然坐了起来,心脏剧烈跳动,在黑暗中沙哑喊道:“沈令仪”
“醒了?这是作噩梦了?放心罢,她没事,只?是晕了过?去,被我?安置在隔壁,你也?没事。”
梦魇未除,她仍是心悸,一头冷汗,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
李怀疏倾耳向榻边,她听出这人就在旁侧,只?不知是谁,方才也?未细听对方声音,但好像是位陌生女子。
那人再度出声,言语间?自带几分散漫轻佻,声线妩媚灵动:“我?的身份,唔,三言两语恐说不清,你才醒不久,魂躯十分虚弱,待日?后再与你细细道来。”
李怀疏迟疑着?点了下头,她头脑发胀,被对方一说,四肢也?愈发感到乏力,连坐着?都觉勉强,却仍支着?精神问道:“你说她晕过?去了,为什么??”
那女子扑哧一笑:“她醒来问你,你醒来问她,真是情深意切。这回兴许要?被冥君言中了,收留你二人,少不得落下几场情云淫雨,非但不会给我?添麻烦,更有助于?我?修行。”
“冥君……这里究竟……”
人一清醒,问题便越来越多。
那女子按着?她的双肩逼她躺回去,笑道:“好了好了,先不要?管那许多。你要?晓得,你的魂魄差点湮灭,魂躯伤得太厉害,即便日?后有幸回到人间?,肉身受其所?累,也?会迎风咳血,虚弱不堪,回不到从前了。”
“现下合该好好修养调理,能好一些是一些。”
李怀疏不知听没听见,花俟再抬头,却见她已沉沉睡去,只?得失笑离开。
一连几日?,花俟分别到两人房间?以灵力喂服丹药,喂水喂食。
她在族中辈分最小,在同辈中岁数也?是最小,从来都是长辈与哥哥姐姐关心呵护的对象,甚少照顾别人,近日?虽有些疲惫,却也?觉得新鲜有趣。
两人整日?卧榻,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一人是负伤过?重,一人是不顾阴阳相冲,强行留在冥府,以凡人之躯受了两道鞭刑,俱都体力透支。
即便醒来,服下丹药用过?饭后,与花俟且聊几句,李怀疏问孽海台上发生何事,沈令仪问李怀疏与青鸾之间?恩怨,才起了个头,便疲惫得阖眼睡着?。
等到下次醒来Hela,又接着?问,接着?讲,如是往复。
这日?,花俟见到沈令仪在李怀疏榻边枕臂而眠,略为讶异。
她着?一件雪白里衣,衣服轻薄,透过?衣料依稀见到几乎横贯整张背部的两条鞭伤,皮肉外翻,仍是狰狞吓人,应是有了些力气便翻身下榻,径直朝此处来,连外衣也?不晓得披一件。
她半跪在那儿,姿势稍有些别扭,想来走到床榻前便已力竭,无力再去调整,握住李怀疏手?心,脑袋枕在自己臂间?,昏沉入睡。
按理说,她随军数载,战事又多起于?夜间?,即便睡着?也?会留几分戒备心,不会熟睡,早已形成?习惯,这会儿却连花俟近身都未听闻,足见她疲累至极。
“你们这么?离不得彼此,倒显得安置你们分房而居的我?很不通人情了。”
花俟边踱步边沉吟,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摸索几番,取来一条忘了作何用途的红色绸布,在两人手?腕处悄无声息地缠绕几圈,系了个活结。
做完这一切,她后退几步,欣赏作品般看?着?被自己并腕捆在一起的两人,拈起几缕发丝,笑嘻嘻道:“我?们狐狸吃鸡吃鸭,更吞食情|欲,都做到这份上了,你们可别叫我?失望,权当是报答我?这几日?的辛劳罢。”
花俟莲步轻移,出去后,合上门,飞身至半空中,抬袖洒落丝丝缕缕的红光,蛛网似的将两人所?处居室罩住,随着?指尖收回,光线消弭不见。
她想了想,又拈指作了道决,嵌入其间?。
狐狸本性如此,闻着?何处男欢女爱便要?往何处钻,好比世人对金银财宝趋之若鹜,也?是本性。
她布下这方吞食情|欲的法阵已十分熟稔,只?是这次多加了一道法决,两人稍有动情,阵内灵力波动,她不管身处何方,都会有所?察觉,自然识趣退避,不去搅扰。
交|配是动物?天性,狐族不以此为耻。
花俟听说,在她还未出生时?,在距今更久远的年代,每逢圆月时?分,天地间?灵力充沛,最宜修行,狐族会聚在一起到野外玩耍。
没有男女之别,没有亲属嫌碍,或是结对或是成?群,怎么?开心怎么?来,结束后,还会勾肩搂腰地到河边洗尾巴。
青丘国虽独立于?六界之外,但几万万年间?免不了有狐狸耐不住寂寞,在好奇心驱使?之下溜出去玩耍,待被捉回,年岁渐长,自己也?成?了长辈,便将习来的规矩大差不差地挪至族中,直至如今,青丘国也?不似从前百无禁忌了。
饶是这般,倒不至于?效仿凡人将□□视作洪水猛兽,闭口不谈。
玉清峡现下除了花俟这只?狐狸外,又来了两位客人,她不得不“入乡随俗”,迁就人族习惯行事,这才礼貌回避。
至午后,沈令仪先醒来,见到自己跪坐榻前,脑中混沌得很,先是愣了一下,视线滑到手?边,她又愣了一下。红布惹眼,缠在她与李怀疏手?腕间?,煞有介事地系了结,更是令人想入非非。
李怀疏躺在榻上,和衣而眠,仍未醒,但她眼睛近来都在敷药,所?用白布与这条红布都是柔软的丝绸所?裁。
这方小世界中仅一狐一人一魂,沈令仪暂想不到花俟这么?做的理由,便以为是李怀疏悄悄捆的,见是活结也?不解开,反而翻过?她手?腕,在冷如薄冰的掌心吻了吻。
尔后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扶着?床榻缓缓起身,坐在床尾,轻倚床栏,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怀疏,好像怕她在眼前消失似的。
过?了不知多久,眼皮沉得支也?支不开,她在困意席卷下又阖了眼。
花俟从袋子里摸出的那条红布实在很长,在两条雪白的手?腕上绕了几圈,还余出一大截,鲜红的绸布垂落在榻边,被风拂动,飘飘晃晃。
这份恬淡的静谧许久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