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文尴尬的不行，赶快打圆场，“今天都喝多啦，快散吧，回去好好休息。”

高帆就好像中邪了，偏要激他，他的眼睛在赵扬脖颈上看过一圈，“什么情侣？难不成是四五十岁的人？”

高帆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赵扬挂了电话，肆无忌惮噗嗤一笑，“是翡翠？也怪不得送这么俗气的东西。”

“高帆！”郑秋文着急的拽了他一下，心里大骂他有病。

高帆才不管她，难道他说的不对？

他那对象说的谁？自己不觉得恶心还光明正大要说出来，脑子进水了他到不介意帮他通通。

都看气氛不对，赶忙劝和，彭城下意识拉住赵扬的胳膊，却被甩开了。赵扬把手机递给彭城，伸手去解项链，因为这些天帮忙干活，这颗翡翠他藏了好几天。

“俗吗。”

他拿着那块翡翠在灯下比了比，浓正的绿色在泛黄的灯光下照的并不惊艳漂亮，他小心取下来一并交给彭城。

烧烤摊的两箱啤酒基本都喝掉了，剩下的两瓶全被赵扬砸烂在高帆身上。

二十一

除去国家传统的节日外，赵扬截止去年的圣诞节都在收到礼物。

从他十二岁，被收养的第二年开始。

他那时正是想家的时候，想哥哥想妈妈，哪怕他们其实很少管他，可只要能让他回去，他能更乖的。

他的第一个圣诞愿望就是想要回家。

第二天醒来在床边发现了高级模型，他的圣诞愿望没有实现。

那天早上他出来吃早饭眼睛通红，裴从清看他状态不对，说话都小心翼翼，最后憋了半天问他是不是不喜欢礼物。

他说没有不喜欢。

后来他发现圣诞老人除了给他买礼物，什么也不会。

他渐渐依照裴从清的话，将想要的东西写在纸条上，压在枕头下，等圣诞老人夜里为他实现愿望。

漂亮的食物，衣服、新型小汽车、数码宝贝、游戏机……只要他写上去都能被满足。

后来生理期恢复记忆，彻底没了回家的意思。

到了淘气的年纪，每次在裴从清眼皮底下乖乖写完作业就回屋开始打游戏，熬夜。圣诞节那天关着灯玩到凌晨，听见裴从清过来的脚步，迅速把发热的手机按灭塞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平缓呼吸。

门轻轻打开，细微的光亮透进来，裴从清的脚步近乎无声，赵扬仔细听着感知对方的动作，轻淡宜人的香水气绕进赵扬的鼻息，那是裴从清的味道。

良久后，额头上落下轻吻，枕下摸进一只手，把他写好的圣诞纸条拿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长到一定年纪自然而然就明白了真假，赵扬忘记什么时候知道了没有圣诞老人，有人惯着，就任性写下每一年的欲求。

柔软微凉的唇瓣又吻在他脸颊，赵扬心脏狂跳，整个人都在升温，他害怕裴从清发现他装睡。

这人真奇怪。明明他们非亲非故，却装作亲属收养他，有求必应，几乎将他养在童话里。

裴从清对他向来这样，放低姿态，偷藏迷恋，如果赵扬不喜欢他，爱恋的目光不落在裴从清身上，他们不会走上爱情这条路。

十二点零一分。

赵扬僵坐在派出所的薄铁凳上，夜里不凉，可他浑身都在抖。高帆那几句话像纠缠不休的苍蝇，在他脑子里嗡嗡回响，他不确定裴从清听到多少，心惊不已，挂电话都狼狈不堪，甚至来不及解释两句。

裴从清与从前的所有暧昧者之间年龄差上下没有超过五岁的，十五岁什么概念？就他所处的社会地位与生长环境而言，很可能是赵扬出生那年，他已经步入了人际社会的大门。

家世显赫，多情又潇洒，无数热情的目光与肉体攀附讨好，他选择与舍弃都游刃有余，但面对赵扬却仿佛细腻又敏感的蜗牛，灵敏细软的触角碰到一点风吹草动都惊起风浪，停步观察。

这段感情不应该让他变成这样。

仅仅是时间，锋锐的刀刃把他们割的太清晰。

他不知道裴从清还在不在意这个，他们才开始，一定还要走很长的路，他不想任何外力让他们分开。

裴从清才开始勇敢爱他，才刚开始啊……

他委屈着急的要落泪，咬了无数次牙关，狠攥着拳，他怨极了高帆，他凭什么对别人的私生活指指点点！那个臭傻逼！

赵扬几乎要暴起狠抡他两拳。

高帆脸上红着一大块，被赵扬一拳揍出来的，那两瓶打在他身上的酒瓶最终砸在肩头和肩胛骨，如果高帆没躲没挡，那玻璃瓶子直接招呼在他颈动脉。

赵扬身材高，肌肉力量不弱，打起架来更猛，一群人拽了两次才把人拉开，狠厉的模样好像要把人砍了，彭城和廖加然自从认识赵扬就没见过他因为什么事下狠手，那瓶子移动的方向，事后在场的任何人想起来都心惊胆战，真的太冲动了。

彭城酒意吓醒不少，跑过来嗓子都干了，刚跑到派出所，看一个身材高大气质出挑的男人赶来，腿长步大，没几步就进了门，风里带起一阵清雅香气。

裴从清来的着急，黑发散乱，办公时偶尔戴的银边眼镜都没取，随便抓了一件风衣就来了，进门先找赵扬，“有没有受伤？”

“没有。”赵扬看他的样子心里难受，说话不自觉轻颤着道歉，调子柔软万分，“叔叔对不起……”

裴从清揉揉他的头发，手顺下来蹭蹭他的脸，“回去再说，先等我一下。”

赵扬看着他的身影眼眶泛酸，沉默垂下头。彭城晚几步进来，看了看赵扬和与警察沟通的裴从清，把赵扬的手机和项链拿出来递给他。

“裴叔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赵扬手里黏黏的，不知道蹭上了什么，害怕弄脏项链，虚握着放进了口袋里，按亮手机，沉默片刻又按灭。

零点二十五分。

两人到家，裴从清叫他去洗澡，赵扬忍不住抓他手道歉，眼睛里都是渴求和愧疚，小嘴微撇，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赵扬在他面前永远乖顺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