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虚了虚眼，多看了庄忖羽一眼，调笑道：“不介绍介绍？颜队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主动。”

颜寂淡道：“庄忖羽，这边是苍林大队长洛奕，中队长季航修。”

庄忖羽不太满意地看颜寂，季航修则笑着去握洛奕的手腕，“好家伙，我没见过这么介绍人的。”

洛奕往他手背轻轻拍了一下，朝庄忖羽点头致意，又和颜寂聊了几句。

双方道别后庄忖羽继续跟着颜寂往前走，一直走到门口，颜寂望他一眼示意他可以消失了，庄忖羽却忽然拉住他一只手。

颜寂不知道庄忖羽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只是疲于和他揪扯，手都懒得抽开。

庄忖羽抿了抿嘴。在看到季航修揽着洛奕站在灯下的时候，他脑海里反复闪现的却是颜寂一个人站在烈士灵堂前面任指间的烟燃至沉默的那一幕。这让他心里不舒服。

“颜寂。”他离颜寂近了半步，“我想以后都在你身边。”

颜寂错开目光，说：“放手。”

庄忖羽摇头，握得更紧，“我爸和我小爸曾经也和洛队他们一样恩爱，后来我爸去得早，我小爸就像变了一个人。我一直觉得我在我小爸心里比不上我爸，更比不上他们曾经的爱情，我是个后来者。颜寂，我在你这里也是后来者吗？你不愿意接受我，是因为烈士灵堂里有…你的爱人吗？”

颜寂沉默了很久，说：“不是。”

庄忖羽相信颜寂从不说谎。

“那你听好了，颜寂，我很清楚我目前的能力在你那里屁都不算，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有喜欢你的权利和能力。”

庄忖羽松开颜寂的手腕，微微低头贴住颜寂的前额，低声絮语。

“我恨我小爸，可我又想要他们那样的爱情。从小到大真心爱我的人太少了，所以我不懂纯粹去爱人是怎样一种感觉。爱很复杂，我不能贸然说我爱你，但我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我设想有一天你可能会因为任务再也回不来，而我会变成我小爸那样很难感知到快乐，却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颜寂的脑电波被庄忖羽的话捋得紊乱，他往后退一步，庄忖羽就往前走一步，直到把他逼到墙角。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我知道我将来会很爱很爱你。”

庄忖羽明丽热烈地向他告白。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你这次一定要听清楚，我喜欢你。”

月亮注视着墙角，墙在影子上爬，转角路过数次夜风，颜寂才总算开口，“别说了。”

鼻息在乱，庄忖羽低头吻他，吻他之前还笑着说：“好，我不说了。”

嘴唇相贴的前一秒，庄忖羽被颜寂挡住，他气道：“你真的很小气。”

颜寂抓住他的肩膀给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往他小腿踢了一脚，“回医院。”

庄忖羽把手插兜里，“奥”了一声，说：“那你给我追你的机会。”

颜寂说：“追人可不是随便动手动脚动嘴。”

庄忖羽回过头，“追人不是这样，但我追人是这样，你没否认，我当你同意了。”

颜寂喉结一压，“滚。”

庄忖羽却突然一个转身百米冲刺，因为伤了一只手，重心不稳往颜寂身上栽，他肯定颜寂会接住他，并在颜寂真正接住他的时候在颜寂下巴上咬了一下，然后用完好的那只手紧拥住他。

“晚安，我明天继续喜欢你。”

第20章 平行世界片段

“我说过我就是不相信姓林的，你怎么就不能离他远一点！”

庄忖羽几步逼近坐在沙发上的人，“你受伤了最该来照顾你的人是我，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喜欢和姓林的单独在一起，就是嫌我烦嫌我缠着你，既然如此你当初就不要答应和我结婚！”

庄忖羽的怒火灼热，声音却压得很低，两个孩子由保姆带着在楼上婴儿房玩玩具，他不想吓到他们，但他又有太多恨意无法抒发，一字一句在牙关里几近碾碎。

事情起因于颜寂今天回家，说是会休假几天。

庄忖羽推掉了晚上一个重要酒会从公司提前赶回来，跟着家里的保姆一起做了一大桌子菜。本是个高兴的日子，气氛却在看到林烊东扶着颜寂从军车上下来的时候陡变。

林烊东一手穿过颜寂腋下，一手揽着颜寂的腰，动作姿态都格外亲密，而颜寂微垂着头没表现出抗拒的姿态，在见到庄忖羽的时候也没点笑模样，只在庄忖羽朝他伸手时动了动。

林烊东察觉到颜寂想靠近庄忖羽，反倒把人往怀里带了一下，很不客气地对庄忖羽说：“带路，他腿伤了，需要坐着。”

庄忖羽眉心压紧，并不想和林烊东有过多的交流，“把颜寂交给我，你可以走了。”

林烊东却开始发难，抬手指着他的鼻尖厉声道：“庄忖羽，今天他还能活着回家已经算万幸，你...”

颜寂忽然推开林烊东，身子微晃，朝前几步扶住门框，低声道：“你先回去。庄忖羽，别和他吵，进来。”

林烊东走后，庄忖羽罔顾颜寂的拒绝强行捞起颜寂，把人抱到沙发上问了很久，只得到几个信息：颜寂出任务受伤，伤在小腿，已经住院近两周，期间却一直瞒着他。

被瞒着的滋味本就不好受，庄忖羽既担心又生气，在问到林烊东的时候又被颜寂避开话题，反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消停？”

庄忖羽被颜寂的态度刺痛，情绪也外露出来，咄咄逼人，“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是他送你回来？你住院是他在照顾你？”

“这很重要吗？”颜寂反问道，“你在不在医院我都会接受治疗，何况...”

他话音骤停，微微垂头顿了顿，于是就出现了最激烈的那一幕。

庄忖羽素来不喜欢颜寂连名带姓地叫他，颜寂拒绝回答问题的做法让他觉得自己的猜测被默认。

颜寂常年身在军队，和家人相处的时光甚至比不上和林烊东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他想对颜寂好，想让颜寂过轻松简单快乐的生活，可颜寂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他也曾从军数年，不是不能理解颜寂的抱负和使命，但埋在骨子里的，对于平常一家人的念想，对于颜寂的渴望和无数个日夜的思念，还有那种触碰不到的不安定感，从来都无法彻底消弭。

压抑得越久，爆发得就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