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作者:Lemon6

第11章

颜寂看他一眼,“好意我心领,你该回去了。”

庄忖羽吃光盘子里最后一粒米,总算拖到颜寂对面那个人站起来,他松了口气,再一看对面,梁骞和方锐都在用筷子敲碗。

方锐阴阳怪气地说:“你可真懂节约粮食。”

庄忖羽站起来收碗筷,语气平板,“我也没让你们等我。”

此时食堂里人都散了一半,梁骞打算回宿舍午休,方锐说还要回去看一下选训营的毛孩子们,“今天让小杨测试他们的射击水平,我还真怕他们走火把小杨崩啰。”

梁骞往他背上拍,“人好歹是各个区选上来的好苗子,你把他们当什么了。”

方锐走后,庄忖羽和梁骞并排走,歪过头很不满地问:“他们今天摸枪了?小杨不是颜寂办公室的助理员吗?”

梁骞瞄他,弯弯眼睛问:“你觉得助理员是做什么的?”

庄忖羽手低头踢开一个小石子,理所当然地说:“搞搞文件啊,录入一下数据什么的,可能还要端个茶送个水呗。”

“果然天真。”梁骞给出评价,摇摇头说:“杨琦曾经是炮兵营最优秀的侦察兵之一。”

庄忖羽有些意外地挑眉。

梁骞接着说:“他几年前参加了风海的选训,成绩在前列,但在一次考核中出了意外,手臂永久功能性受损,无缘特种部队。后来他转了编制,以勤务兵的身份加入风海,说是助理员,其实他主要负责风海每年的选训,包括和颜队一起在各军区遴选有潜力的种子,规划调整训练内容,测试各项能力指数这些。”

看庄忖羽听得还算认真,梁骞对他还挺满意,就多说了几句,“别看他长得显小,性格软,我们都小杨小杨的叫,其实人家懂的东西可是你的好几十倍,年轻人虚心一点。”

庄忖羽挪开视线,往远处海岸线的方向看去,“我虚心也没用啊,颜寂不让我去训练,我现在才知道我舍友他们都能摸枪了。”

摸枪多帅啊,是个男的都想摸摸枪。

“我想颜队肯定有他的用意吧。”梁骞以为他委屈,同情心泛滥,“我们都听说今年上面往咱这儿塞了你这么个插队兵,说实话还是有不少人不满的,觉得你走了后门,等着看你的笑话。但是你身体底子看起来不差,你要是自己争气,说不定还能赶上大部队的进度。”

他还在这儿圣母心呢,结果庄忖羽抬起头朝他邪邪一笑,“诶,你能带我去玩玩枪吗?我以前在射击馆摸的都是假的,没劲儿。”

梁骞嘴角一抽,撇下他回自己宿舍去了。

庄忖羽没跟着,大概看了眼他前往的宿舍楼栋,然后自个儿插着兜悠哉悠哉地去颜寂办公室。

现在还没到午休时间,颜寂给他布置了任务,他又没得训练,除了服从命令也无事可做。

推开办公室的门,林烊东恰好从内侧休息间出来,看到庄忖羽,眉头蹙紧,压低声音问:“你就是庄老司令那孙子?”

这话听着像骂人,庄忖羽气性被挑起来,戳在林烊东面前也显一点儿弱势,他平视林烊东,问他:“你谁啊?”

林烊东不回答他,把他往外拖,“别打扰他休息。”

庄忖羽甩开他的手,“离我远点。”

“首长,车到了。”有个穿迷彩服的年轻军人来通知林烊东。

“知道。”林烊东眉心低压,朝那人摆摆手。

庄忖羽把林烊东晾在一边,去抓办公室的门把手,推门的前一秒,他听见林烊东说:“这里是军营,庄忖羽,你不属于这里,来长长见识可以,别动其他心思。”

庄忖羽听得出他话里那种瞧不起和看不上,如果被折辱是来这里的必修课,他恐怕已经超额完成了学时。

他当着林烊东的面把门拍上,还故意搞出上锁的声音。

“庄忖羽。”颜寂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不许锁门,专心做你的事。”

“没锁,气他的。”

庄忖羽往沙发上坐,想起饭前还在吼颜寂,现在听颜寂这声音倒是不想再针锋相对,再怎么说颜寂至少对他没有敌意,这点微妙的差别他还是能感觉出来。

颜寂没回话,庄忖羽竖着耳朵等半天,没再听到房间里的任何声音。

他拿起盒子里新换的针和线,又心烦意乱,方锐总说颜寂有伤,难道真伤到不得不躺着休息的程度了吗?

装模作样穿了几根,实在坐不住,他小声往休息间去,休息间的门没合拢,留了条缝,应该是林烊东看到他之后来不及锁上。

他在外面站了会儿,下定决心猫着腰往里面看。

颜寂没躺着,正靠在床沿换药,手臂拆下的纱布沾了不少血,裸露的皮肤有纵横的淤青和裂口。

心底涌现一阵细微的不安,庄忖羽直觉那些血本不该流出来,如果自己饭前没有情绪失控。

颜寂垂着眸子,嘴唇没有血色,看上去身体状况确实不好,可他依旧是不痛不痒的样子,用棉签擦拭污血的动作就像饭后用抹布擦桌子,轻巧得像是没有知觉。

基地里明明有医务室,庄忖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费这神,眼看着消了毒后颜寂又把新绷带一圈圈往手上缠,单手固定好绷带,额头隐约浮出一层汗。

庄忖羽看不下去,推开门进去,几乎是瞬间,颜寂的目光就定在了他身上,像早就知道他在门外一样,颜寂很平静地问:“什么事?”

庄忖羽捏捏裤边,烦躁地说:“就…我犯的错我会承担,下次我给你换药。”

颜寂顿了顿,张嘴正要说话,庄忖羽又抢在前头,为了掩饰尴尬,他语速很快,“我看着你都心累,受伤了还逞什么强,基地医务室是摆设吗?你们请不起军医?”

颜寂把手搭到腿上,说:“这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是我…把你抓出血的。”庄忖羽盯着颜寂的手臂。

颜寂看了他一会儿,挪开手臂说:“真知道错了就努力做好正事。”

庄忖羽却还是盯着同一个地方,他想,颜寂的腰为什么坐下来显得更窄了,大腿看上去真的好紧致。

“还有其他事?”

听到颜寂的声音,庄忖羽一个激灵,重新看向颜寂的视线里有几分心虚,他眨了几下眼,不想让颜寂看清自己的目光。

颜寂的眼神太抓人,非要说的话,给庄忖羽的感觉就是装在水晶玻璃杯里的顶级红酒,不动声色时浓醇厚重,却没有一丝光能逃过它的折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