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她醒来也不过半个小时,闻人歏此时此刻就坐在一旁,抱着她不住掉泪,说她有轻微脑震荡,舌头损伤,失血太多,要卧床修养。又给她说了和昼的情况。
病房不大,标示语都是泰文,空气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的军装,很硬很硬,硌得她心口发疼。
她之前以为他们之间,很纯粹,可是现在看来,这男人身上的谜团多到不可思议,甚至,她可能从来没有了解过真正的他。
她以为他是简单的入伍,救她的那个男人,却说他是闻人歏的部下,还有,男人对的称呼闻人上校。
这个姓氏那么罕见,而他现在又一身军装,出现在病房之中,无一不证实了她的猜想。
“是我,害了他。”戚喻喉咙干涩,出口的声音如同一只破旧的老风箱。
“不是,不是。”闻人歏紧紧搂住她的臂膀,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面,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淡这段时间的忧心忡忡。
嘶哑的嗓音透出浓浓的疲倦,“是这些人早就盯上了和氏,你是无妄之灾。”
戚喻反应稍稍有些迟钝,苍白的脸蛋,透出迷茫无措的神色,“不是的,如果我有体力,他就不用一直抱着我消耗能量,是我拖累了他的脚步。或者说,他明明可以不管我的,可是爆炸的时候,他把我压到他的身子底下,用他的身体为我挡下巨大的冲击。”
她的声音很慢,因为舌头很疼,讲的话也有点大舌头。
“不说了,宁宁,医生说你要静养,现在不宜说太多话,听我一次,好吗?”
戚喻扁了扁嘴,眼眶溢出晶莹的泪水,“闻人先生,让我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安静了一会儿,男人终于妥协,起身走出病房。
病房空了下来,戚喻的精气神,散了,深深的无力与疲惫扯住她的神经,啃食她的思绪。
这几天,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长。
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泛白,眼睛紧紧盯着天花板,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当前的状况。
如果可以,她宁愿她不曾苏醒过来。
心头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自责快要将她压到喘不过气来。
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胸口有火在炙烤,这几天没有好好用过一顿食物, ? 趴在床边,喉咙咳到红肿,也只能呕出苦涩的胆汁。
天,亮了1515字
天,亮了
电视机里正在转播这场新闻,戚喻抱住膝盖,缩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机里面的影像。
同时,也看到了爆炸瞬间周边的监控画面。
耀眼的光芒如同白昼般驱散黑暗,炽热的火焰冲天而起,仿佛要将天空点燃。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碎片四散飞溅,如同利箭一般穿透空气。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爆炸声震耳欲聋,如同天崩地裂,仿佛要将耳膜撕裂。尖锐的呼啸声伴随着持续的轰鸣,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那栋如同庞然大物般的建筑,经过几轮爆炸之后,只剩下几面漆黑斑驳的断墙。
这种程度的爆炸,她身上竟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就算身体被他护住没事,可是,耳朵呢?
她的耳朵,居然没事……
记忆闪回到那个危急关头的时刻,好像和昼往她的两只耳朵里塞了什么东西,像是耳塞。
戚喻用目光扫视了一遍病房,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画面播放到吊机将石板勾开,救援人员用工具继续往下深挖救援。
过了好久好久,终于看到救援人员挖到了一个黑黢黢的物体。看起来是人,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标准的自救姿势,可是他的双腿并没有蜷缩到胸口。
为什么姿势那么诡异?
哦,原来是因为他弓起背脊,做出拱桥的形状,将她护到了他的身下。
闻人歏骗了她,和昼的伤势,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重得多得多。
闻人歏找了个中餐馆,买了病人餐,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女生背对门口,坐在窗户上的画面。
这间病房在七楼, ? 底下是一大片水泥地,没有任何可以缓冲的物体,如果一不小心掉了下去,不死也残。
闻人歏被这惊险的一幕吓到心脏险些骤停,双腿瘫软了一秒,手上的袋子落到地上,里面的汤汤水水透过没扎牢的袋口撒了出来,急到破音,“戚喻。”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食物的浓郁香味儿,熏得戚喻想吐。
戚喻麻木的回头,看到是他,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她照过镜子了,很丑陋,眼眶又红又凸,眼底的血丝几乎要盖过脸白,脸上有大大小小的擦伤,不人不鬼,看着就恶心。
“别过来,闻人先生……”她厉声喊停他冲过来的脚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闻人歏急忙刹住脚步,脸色涨红,呼吸急促,惧怕到牙关都在打颤,他尽力软下声音,温柔安抚她,“好,我不过去,宁宁,没事了,没事了的,我在,一切有我呢!”
戚喻扶着眼眶,垂下眼睫,望了一眼地面。
好高啊!
不知道这样跳下去,会不当场丧命。
大多数人,ta的情绪是无法自控的,或被外因裹挟,或是心脏生“病”了,短时间内没办法独立掌控自己的情绪。
一直厌恶的人,不经任何思考舍身护下自己的那种冲击力,比以往任何事情都要来的猛烈。
被营救的人之后会无法自拔的为之难过,甚至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波动。
戚喻现在就处于这样的极端情绪中无法自抑。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被愧疚缚骨吞噬,一边是仇恨之痛,疼进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