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

我不想听。

“让我回去吧，宋可艺，我要回家了。”我的语气大概带着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哀求，她愣了愣，眼睫颤动，无声地点了点头。

在被第二辆车的车主吼“你长没长眼，走路怎么不看路”之后，我总算平安无事地回了家。

家里没有人，我去了爸妈的房间，从我爸的衣服口袋里翻出烟和打火机。

我不是想借抽烟消愁，我不会抽烟，而且觉得烟味很难闻，每次我爸抽烟我都会被呛得咳嗽。后来他在我妈的强烈要求之下就不在家里抽烟了，我也因此躲过了每次都被呛到流泪的境况。

我只是在想，我和肖尧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是因为他会抽烟我不会吗，那我学会了我哥会喜欢上我吗？

我点燃打火机，学着我爸那样把烟夹在食指中指之间，烟的末端接触到火焰，短暂地燃成红色又很快黯淡下来，我把打火机随手扔在窗户旁边的衣柜上。

这样算是点燃了吧，我把它放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然后猝不及防地咳了个惊天动地。

很呛，嗓子里像是吃了一整根辣椒一样令人难以忍受，眩晕的感觉从后脑勺冲到头顶，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我忍不住干呕，但胃里是空的，什么吐不出来。

自作自受。

我一边咳嗽一边嘲笑自己。

偏执狂。

就算我学会了抽烟我也变不成肖尧，我哥也不会因为我抽烟就喜欢我，这之间完全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只不过是我自欺欺人而已。

一个古板、无趣，上赶着倒贴的便宜弟弟，不要就不要了，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第一次抽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连走路都有点飘，勉强摸到厕所，把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扔进马桶里冲掉，又回到房间清理了落到地上的烟灰，打开窗户让烟味散尽。

我担心我在清理残局的时候爸妈会突然回来，撞破我偷偷吸烟来不及收拾的场景。但是这种担惊受怕并没有变成现实，直到天色渐暗，他们依然没有回来。

也许是今天出差了，忘记告诉我了吧。

但我的心里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我洗漱完毕躺在床上。

我恍然间想到白天宋可艺说过的话。

她说那张照片不仅被发到了班级群里，甚至还被转到了贴吧里。

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都看见了。

所以这个很多人都知道的范畴，包括着老师，也包括着我爸妈吗？

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江叔叔家的儿子离开家的时候那张染满了血迹的脸，那天他家院子里的窗户玻璃碎得像是蜘蛛网，是烟灰缸砸的，而在烟灰缸砸到玻璃之前，它先落在了他家孩子的额角。

同性恋，是不被允许的。至少在大多数人眼中。

我身处在夏日里稍微活动就会渗出汗的房间里，盖着算不上薄的被子，此刻却感觉如坠冰窟。

作者的话：两个助攻小宋小杨任务完成辽

四十一

有点虐！！慎入！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是多想了。

第二天闹钟依然会正常地吵醒我，客厅里的座机铃声响起，我跑过去接起来，是我妈的电话，她的声音很沉稳，听不出有什么异常，她告诉我昨天工作很忙直接在单位睡下，忘记告诉我了，又问我昨天有没有乖乖按时睡觉。

也许是因为有那天我半夜不睡觉去卫生间洗内裤的前科，所以她才这么问，我心想。

我点点头，又想起来这是电话，那边看不到。

我说，“嗯，昨天很早就睡了。”

“今天我和爸爸会回来，可能会收拾一下家里，你晚上晚点回来，在教室学会儿习。”

“好，妈妈。”

“嗯，晏晏乖。”

那边就很快地挂了电话。

我的手里拿着电话的听筒，听着里面挂断的“嘟嘟”声，突然想给我哥打个电话。

我哥给我打电话，有时候借宿管的座机，有时候会去公共的电话亭，所以通常我只能等他给我打来，但是有一次我太想他了，就问他要了宿管那里电话的号码。

我平常也不怎么太敢打这个号码，因为打过去是碰运气，运气好了宿管就会喊我哥来接，告诉他你弟弟给你打电话了；运气不好宿管就会没什么好气地告诉我我哥不在，再警告我一句闲杂人等原则上不许随便打这个号码。

原则上不许，只是原则上。

我把听筒按下去又拿起来，里面重新响起待拨号的忙音，烂熟于心的号码被我一个个按下去。

我屏住呼吸，希望这次的情况是前者，我的运气能好一些。

铃声在我的期待之中似乎被无限的拉长，那边响起一阵接听的杂音，紧接着一个我根本想不到的声音出现在听筒里。

“喂？”

我的手大概在抖，一时之间我竟然分不出是我忘记了呼吸，还是房间里太安静，以至于连我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那边应该是不耐于我的安静，又“喂”了一声之后，被我猛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