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钓鱼爱好者是个凭老爹光环混迹的二世祖。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拿冯川身上的低气压当空调,接着嘚嘚,“不对啊,我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向这边拐了一次,当时隐约看到他顺着路口向这边走,还没来吗?按说就是走路也该到了。”
养「猫」之后,冯川没再向外边带过其他人,当时见到程安的都多打量了几眼,这地段荒僻,行人少,程安外形显眼,是块很好辨认的「招牌」。
冯川的脸色忽然转晴了许多,拿出手机无未接来电,拨出一个号码无人接听脸色更黑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将钟起行叫了回来。
“问问你手底下的人,这周边大小赌场都开在哪。”
程安先前之所以会被辗转送进钟起行的会所,正是因为钟老板手底下那几家不挂名的「安保公司」,偶尔会捎带着帮赌场之类的场所催收。
上次钟起行搅浑水,连带着关了不少赌场,赌场没了,赌鬼还在,因而屡禁不止。
但多数都是私底下组牌局玩玩,民不举官不究,真正以营利性质开设的黑场子,都要和「地头蛇」提前打招呼。
术业有专攻,一根烟,两盏茶的功夫,被问及的「地头蛇」就将附近赌场有几家,位置何在,老板是男是女,婚丧嫁娶,生辰八字等能查询到的信息,都给发来了。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生生写成了论文。
钟起行常常因为下属超强的办事能力而骂街。
能让程安这种闲散性格大晚上不睡觉,起来嗨的,一是「捞钱」,二是「撒钱」,当「利诱」不奏效时,那便只有其二了。冯川派出的人随后给出的回话,证实了他对这位程老师的了解。
“今晚「猫」放你这。”冯川起身。
“好”
后来那位搞不清情况,“冯叔这就走了?”
“嗯。”冯川穿着外套,神色如常道:“赴约。”
回家
【程安早就沉底了,早该溺死了。】
这间赌场经营了一段时间,「生意」红火了些,业务开展到了三桌,人数的增长降低了空气的质量,多加了一台通风扇,室内依然又潮又闷,光是待着就令人昏头。
老立今天倒班,没在工位,程安原本相中了这里闹哄,奔着散心和旁观的心思来的,架不住心事翻腾和边上人笼络,狗胆包天的跟几个有钱的「油条子」老板坐上了一桌。
输,一直输,卡里余额几近见底,程安肾上腺素飙升。虽输的眼红,心中却异常畅快,这一轮的最后一把,每人都下了大手笔,能否「翻本」在此一局,同桌「加注」,程安无脑喊「跟」,底牌揭晓天命眷顾,他赢了。
余额重回坐桌之前。
同桌人悲声叹息,程安将底牌狠狠地摔在了桌上,紧绷的神经随着过激的心律一起剧烈的鼓动,脑中有个声音在尖锐的笑,这应该是作为赌徒最兴奋的一刻,程安失常的情绪直白的传达给他的却只有无穷尽的消极过山车一样的心情连巅峰都没爬上,就飞速驶下了深渊。
周围菜市场一样「乌泱泱」的群众像被按了静音键一样,逐次静默了下来。
程安耳内嗡鸣,以为自己因身体应激暂时失聪。直到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程安。”
程安猛然回身,脸上狠戾的匪气在面对眼前的男人时,像被兜头浇了一桶水,洗成了干净无辜的惘然无措。
“川哥……”程安好像瞬间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犯错等待幼儿园老师批评的时候。
不由用上了示弱时才有的称呼。
冯川肯定不是过来赌的,没人赌博自带观众。屋内察觉到气氛不对的人,陆续悄声离场,纠集在门口的「团伙」个个神色肃然的等候雇主的差遣。
他是来堵人的。
冯川对场内剩余的人客气的说:“都出去。”
愿意的自己滚了,不愿意的被聚众人员不客气的「滚」了出去。
只剩两人的屋子里,空气却好像更稀薄了。
“我以为你到这边来是为了找我。”冯川闲适的坐在了程安旁边的位置上。
程安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落下一截灰白委顿的烟灰。
冯川翻出手帕,替他擦干净,触碰到程安不过血一般冰凉的手。于是将自己的掌心覆在了上面,帮他捂热,“还是不记得路,迷路了?”
“……”
“说话。”
想念的人突然现身,他应该开心,可程安笑不出来,做人时不得体的样子被对方看过,人后隐藏的「鬼」样子也被揭破了。
既然全部毫无保留的展示过了,他的释然装的也就像那么几分意思,“我有赌瘾,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身体被外力仰面掼到了赌桌上,始终和颜悦色的男人,危险的与他拉近距离,“你赌瘾发作时都是这幅欠操的样子么?”
程安倒是听过同桌「赌友」说他看着嚣张欠打,后来那个「赌友」怎么样了呢?隐约听老立提起,貌似妻离子散,自杀了。
肩膀被握到生疼,冯川总能轻易夺得他的注意。
人活着就会遇到有趣的事,令他有瘾的「新欢」与「旧爱」同时出现在一处。
也算是个难得一遇的小概率事件。
行事矜贵的「新欢」看样子还是为他来这乌糟之地的。
冯川身上有酒气,程安闻着就醉了。
程安摇头,“也要分在谁面前。”他的瘾头还在作妖,像是那天在男人跟前发作赌瘾时的状态。
用最硬气的语气,说着最低下的话,“毕竟我只在你面前骚浪过。”
“程老师的话会让我误以为你在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