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3)
慎年对她微笑。艾琳觉得他好像一夕之间换了个人似的。
他点头,说:“如果你去中国。”
艾琳锲而不舍,“你会带我去见你的父母、你的兄弟、还有你的小妹吗?”
慎年指腹从她眉尾摩挲到下颌,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他却没有回答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艾琳肩头,他将钱夹里所有的钞票都放进她手里。艾琳脸上一烫,恼羞成怒说:“我不是……”
“买件暖和的衣服,”慎年打断她的话,手在她单薄的肩头略做停留,便收了回来。
艾琳哭起来,虽然他是东亚人,可他是她遇到的最英俊、最温柔、最慷慨的男人。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阿瓦?让他去坐牢也好……”
慎年没有了方才的柔情,脸上略显冷淡,“他认识我几年了,只要不死,总有办法来报复我。”
“可……”艾琳的反驳还没出口,便被推出房门。慎年没再看她一眼,匆匆走过街去。
第2章
溪口这个地方,山环水绕,出了城,解船自剡溪顺流而下,过三界镇,千壑争流,汇入曹娥江。曹娥江横骑杭甬运河,直抵京师,自南宋以来,就是货殖人畜最拥挤的河道,熙熙攘攘,也繁盛了几百年。江宁议和之后,沪、甬相继开埠,满载火油洋布的蒸汽轮船填塞各个港口,铁路陆续修了起来,漕运凋零,溪口也日渐冷清了。
码头的热闹是一去不复返了,春雨索性飘洒个不停。早晚听着房檐下滴滴哒哒的,难免心烦。觅棠放下书走来堂屋,见她母亲吴氏正指挥着使女在陶火盆旁烘烤被褥,嘴里说道:“没有热水汀,真是不方便。你爹早说要回乡下,我就遣人先修一修房子了,这两天晚上总觉得骨头缝里也冒寒气似的。”
觅棠仰头去看幽暗的屋梁。当初举户迁往沪上时,程家还没发迹,这宅院顶多算个中等人家,又搁置了多年,就显得破败了。年前程父心血来潮,要携妻女回溪口小住,一来是拜一拜祖宗,见一见旧友,二来也预备好好修缮一番祖宅,有个衣锦还乡的意思譬如有人经过宅门,议论起来,说“这是沪上程公的旧府邸”,不至于堕了威名。
谁知身不由己,才一落脚,就被人拉住马不停蹄地应酬去了,哪里还顾得修房子,累得太太在后宅调兵遣将,粉刷墙壁,置换家具她又嫌下人做的不妥帖,忍不住要亲自动手。
觅棠拦住她母亲,说:“统共也住不了几天,置办一新的,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回来?”她在乡下闷了几天,早迫不及待了,“学校快开学了,索性妈和我先回去,也好温一温书,拜访一下同学和老师。”
程太太虽然是后宅里的妇人,不识几个字,但对女儿的学业是很要紧的,犹豫了一下,说:“我又不放心你爹一个人在乡下……”
正商量着,程先生走回家来,脸喝得红红的,从程太太手头接过茶,来不及吃,先满面春风道:“你们知道我今天见到了谁?”
程先生这趟回乡,有点哭笑不得,一方面,在同乡面前狠狠摆了几道谱,出了口昔日恶气,另一方面,就免不了要召来那些求财托门路的人,每每风光十足地出门,满腹牢骚地归家,这样兴冲冲地回来,还是头一遭。
程太太就问:“是谁?”
程先生笑道:“是邮传部的于康年,于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觅棠暗自发笑,心想:于康年恐怕还不到三十,论年纪,合该称程先生一声叔伯,反倒做了“于兄”。看程先生得意洋洋的,想必和“于兄”在席上相谈甚欢了。
程太太替程先生高兴,因道:“虽然是同乡,但素昧平生,也不好冒昧造访。要不是他家老先生仙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