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话音止住,孟禹敛了下神情。
逾矩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他及时压了回去,孟禹再开口时,一如平日端方:“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和杳杳聊。”
迟疑顷刻,他深刻地看了乔漪一眼,还是说出那句:“新年快乐。”
苏稚杳看在眼里。
这三年,很多事她都看得出来,比如,孟禹対她妈妈的心情。
“孟禹”
乔漪突然唤出一声,孟禹在门口停住脚步,回过头,见半明半暗里,她柔和的脸庞浮出浅浅笑意,対他说:“新年快乐。”
孟禹眸光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下,笑着点了下头。
“妈妈,我送送孟教授。”苏稚杳随手拿上一盒礼品装的饼干,追出去。
廊道空旷深远,孟禹穿白大褂的背影渐渐走远,影子在地面拉得长,显得他人孤寂落拓。
苏稚杳喊住他,跑过去。
她那那盒饼干递给他,微微喘着气说:“孟教授,新年快乐。”
孟禹略顿,笑着接过来:“新年快乐杳杳。”
见她还有话要讲,孟禹耐心等着。
苏稚杳看着他,他到这年纪,尽管还有着俊朗的温润气,但抵不住岁月,他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几道,头发也有了灰白的痕迹。
“孟教授。”苏稚杳望进他的眼睛,想了想,不显山不露水地问:“终身不娶,值得吗?”
孟禹眼波微漾。
她没有直白问他,但他知道她在问什么,暗恋她妈妈二十多年,从学生时代到如今知命之年,没有希望没有结果,值得吗?
孟禹在阵阵烟花声中静默了很长时间,垂着眼,突然笑了一下,轻声说:“感情里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这回轮到苏稚杳愣住。
他抬了下手里的饼干盒,眉眼含着笑意:“谢谢。”
苏稚杳在原地,望着他背影远去,兀自陷入深沉的思绪里。
其实,她也这么觉得。
苏稚杳低下头,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拨出一通号码。
电话接通,男人温沉的声线在耳边轻轻响起:“怎么了,没有陪你妈妈?”
苏稚杳在他的声音里笑了:“没事,就是想和你说,新年快乐。”
他在电话里也是一声轻笑。
苏稚杳抬头看向窗外斑斓的烟花,又说:“上回和你说新年快乐,还是四年前呢。”
当时他问她,他们是哪种朋友。
第61章奶盐
苏稚杳和贺司屿从未曾共同度过春节,就是四年前,那句新年快乐也是在短信里。
当初是故事的初始,她还在想着如何将他钓到手,一切都只是萌动的模样。
那时,她给他发了八个字。
新年快乐,岁岁安康。
之后,上帝就偷走了他们中间的三年。
苏稚杳站在住院大楼顶层的过道里,四下半明半暗,悄寂无人,她越过玻璃窗望出去,夜空升起团团盛放的焰火,将她仰起的鹅蛋脸照得忽亮忽暗。
她手机握在耳边,对他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贺司屿。
过去三年,每年都想和你说。
可她不敢找他,也找不到他,唐顿庄园般的港区贺家别墅,困他在里面三年,也成了弹丸之地,苏稚杳总惦记着,他被管制的那些日子,无不无聊,有没有人和他说说话,他承受了二十多年的阴暗,心都是冰的,得要有人陪陪他……他曾说他这盆冷水被她煮沸了,她就不想他再凉回去。
还有春夏雷雨天气,他犯病了要怎么办。
其实这些才是重逢那夜,她想要问的,可当时她扑在他怀里哭得透不过气,三年太久了,发生过太多事,怕听到他过得不好,尽管知道他不会说。
千言万语,也无从讲起。
最后只有哑着哭腔问他,你有想过我吗?
他回答,每天。
苏稚杳想说的是,她每天都不敢想他,但又时常克制不住。
所以她弹奏的钢琴曲,总是那么伤情。
人在特定的日子里,感受着节日的气氛,就特别容易感性,熬过最难的时光后,心里留下的痕迹,再回忆一遍过往,又多出别样的心情。
她说完话,就安静了。
贺司屿似乎是能随时感受到她的情绪,声音融在夜色里,缱绻着,温柔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