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小晞!”
林大禧一边喊一边找,他只剩下一间房间没打开,是那间未经允许,何小晞姥姥姥爷的房间。
他打开了门,屋里浓烟一片,何小晞当初随身携带的两个相框还一左一右地摆在枕头上,像是盖着被子睡觉一样。他来不及对这画面产生任何反应,就看到了此生最让他毛骨悚然的画面何小晞整个人十分扭曲地瘫倒在地上,旁边散落着满地的药片。
“小晞!何小晞!”林大禧颤着手去把人抱起,起来的时候甚至踉跄了一下。
走廊的墙纸全被烧烂,林大禧脸上满是汗水,他双手抱着人刚走到客厅,头上的水晶吊灯竟被烧断砸向了后背。他身子晃了晃,手臂却下意识地将何小晞抱的更紧。
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阳台,林大禧后知后觉背后的滚烫。他拿起一旁的浇水壶,毫不犹豫地往背后倒去,顾不上太多,又扯过一旁的床单,正准备将自己和何小晞紧紧裹在一起。
“卧槽,你是打算背着人上来吗?!”
林大禧抬头望去,是之前来过家里送东西的物业管家,他一脸难以置信,“这床单承受不住你们两个人怎么办!你等着啊,我把跳绳丢给你,你看怎么套死他的脚,我先拉他上来。”
林大禧回想起他的身高还没有何小晞高,实在不太放心,咳嗽了一声道,“跳绳先丢下来!能再系一条床单,或者还有其他结实的东西吗?”
浓烟越来越呛,林大禧身体的热和心里的冷,竟诡异地共存。
楼上的人丢下来了跳绳,又系好了另一条床单,林大禧打了个死结,把何小晞和自己牢牢绑在一起,他左手拉了拉床单,右手颤抖着搭在另外一条床单上。
他深呼一口气,头往天上看,竟突然想求天上的人的保佑求自己过世多年的爹妈,求何小晞惦念非凡的姥姥姥爷。
“哥们别爬了!”上面的人大声喊道,“来人了!”
林大禧鼻子一酸,竟真是灵了。
第31章 31.翻个寒冬
几家人都没能安心过年。
何小晞烟雾吸入过多合并安眠药昏迷,急诊加上治疗,已经在医院待了半个月了。他醒来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像个没有灵魂的哑巴,而医生告诉何秋婵,这是抑郁带来的躯体症状。
何秋婵不接受,也不理解。
自己小时候只有保姆陪着,不也顺顺利利地长大了?而何小晞从小吃喝不愁,还有他姥姥姥爷陪着护着,怎么就这么脆弱?
而且自从父母去世,儿子就时常把情感寄托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像是要把自己当浮木,死死抓住,控制住。需要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关心和偏爱。但何秋蝉总是做不好,和儿子吵架的频率甚至比父母在世时还多。
可林大禧来了之后,又不一样了,何小晞的情感多了一根锚点,愿意妥协,言语间也带着依赖。可她不理解,明明有了新的锚点可以抓住,为什么还是要放弃自己。
病房里太安静,她看着坐在病床前守着儿子的林大禧,出声劝道,“小林,你今晚回家休息吧。”
她几乎每天都会说这句话,但林大禧每次都会说,再陪何小晞一个晚上,让何秋婵晚上回家住,第二天再过来。
而今晚依旧如此。
诺大的空间只剩下两个人。林大禧的右手重新打上了石膏,只能伸出左手去抚摸何小晞瘦得凹凹陷下去的脸颊。
“老婆,浣花那边的房子烧得一塌糊涂,姥姥姥爷的相框我没能拿走,对不起啊。”
“你妈妈打算辞职了,准备好好陪你,她一直念叨着不开心就去跑个三千米,”林大禧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你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去跑呢?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何小晞静静地看着他。
林大禧亲了一下何小晞的侧脸,“今晚还是挤着睡,好吗?等我一会,我去洗漱。”
说完,他转身朝着厕所走去。
何小晞的目光就像被牵引着一般,紧紧跟随着,从左到右,直到那扇厕所的门缓缓关上。
过了一会儿,林大禧从厕所里出来,他赤裸着上身,在箱包里翻找着衣服,再慢悠悠地穿上。
等他转过身时他愣住了,何小晞正盯着自己的身体,面无表情,泪水流了满脸。
“怎么哭了?”林大禧赶紧跑到他身边。
何小晞好似突然回神了,生锈般停滞了大半个月的大脑,开始咯吱咯吱地艰难运转起来,那些空白了许久的人脸,也终于能看到清晰的五官。
他听到妈妈在病房和其他人说,是林大禧不顾危险救了自己。
今天星期几啊。
姥姥姥爷为什么不活久一点?
何秋婵被砸的时候,自己为什么站在一边看着,而不是冲上去保护她?
感觉好久都没见过太阳。
林大禧的后背上,以前根本没有那么多划痕和烧伤。
自己的报应呢?赎罪呢?
脑中的信息完全是零散的、毫无秩序的。在大脑过载之前,何小晞好像被人一把抱住了。
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何小晞明知故问道,“后背,一大片,怎么伤到的呢。”
林大禧急忙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泪水,又去亲吻他的额头,“别哭…小晞,别哭。”
他没有用语言去解释背上的伤痛,而是用最柔软最温暖的嘴唇,不断亲吻着,安慰着,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
终于能毫不犹豫对何小晞说出爱了。
林大禧经受住了考验,能做到把何小晞视为和自己生命一样重要,甚至超越自己的生命的存在。但这样的考验太过痛苦,他真诚地期望未来的日子里,只愿用时间,去考核和检验自己的真心。
看着何小晞仍然止不住地流泪,林大禧竟也有些控制不住,声音哽咽着说道,“不要哭了,小晞。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刚出口,豆大的泪珠便从他的眼眶中滚落下来。他把何小晞抱得更紧,耳边的头发,早已分不清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一缕一缕地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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